妻弟之女丝闽,9岁,上小学三年级。有天她捂着嘴皱着眉,哼哼唧唧说牙齿不舒服。她爸她妈,匆匆带她去医院看牙科医生。
诊断结果,左右两颗虎牙被挤压,有突破牙龈的框定朝侧翼发展之势。牙医诊视结论:可治,也可不治。要治简单,却要能受得住煎熬,带牙箍矫正,每月来一趟医院对牙箍作微调,再套到牙齿上去,治疗期约需三年时间。这就像花匠给植物盆景定型,需要用钢丝拴绑牵引,慢慢让它朝着设计的方向伸展,急不得的。
不治呢?妻弟与弟媳迫不及待异口同声地问。不治嘛,也没甚要紧,保不准还会歪打正着,落个巩俐似的虎牙,反倒成了身上的亮点也不一定呢。最坏的可能,是长大成人后形象上不怎么淑女,但也不是说就难看得像个丑八怪,医生的意思显然:治与不治自选,好坏结果自测。
这两不着的回答,着实为难人。治吧,花钱、奔波事小,丝闽得受三年的洋罪,试想一下,整年整月嘴里塞进个金属的牙箍在跟牙齿较劲,还能有轻松快乐吗?不治呢,随它自由发挥地生长,若形成巩俐虎牙之态,倒也算得是浑然天成,但怎能保证它能顺遂人意适可而止呢?
该问问丝闽了,牙齿是丝闽的,要套牙箍难受的是她,不套牙箍牙齿长大了不美的也是她,总之她是直接受益人或是受害人,涉及到她的未来,想包办也包办不了。对她晓以一通利害之后,她问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做牙箍的金属是什么颜色?医生疑惑地盯着她,答道:有紫铜色、银白色,喔,还有烤蓝色,患者很少选用这种颜色。丝闽爽快甚至有点得意地说:那么,就做个烤蓝的吧!
那就矫正了?她爸她妈问。她点头。要戴三年耶?她仍点头。一个本来看似复杂、以为她要摇摆不定反复权衡的问题,就这么解决了。她从牙医专用躺椅上起来时,自己对着镜子端详了许久,回头对她爸她妈,一手叉腰一手支愣着下巴,做了个模特亮相的姿态,咧开嘴嫣然一笑。她爸妈一阵目眩,那烤蓝白牙放射着怪怪的光芒,与她眼里那兴奋的目光交织,整个一个卡通小魔女。她爸她妈疑惑顿解:这平时娇里娇气的丫头,明知三年痛苦等着她却能这么爽快,要的就是这小魔女的效果啊!
这年月,似乎什么都可以矫正的,牙齿可以矫正,视力可以矫正,还可以矫正人的其他部位。不过,有的人愿意主动矫正,有的人却是被动矫正,有的矫正部位能够看得见摸得着,有的矫正部位却在视觉之外。矫正,会不会成为生活中新的热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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