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渡_半壁江中文网

　　晨曦中夕阳下，一叶小舟，没有桅杆，只有简易的舱房，在信江河两岸周而复始地演绎着历史的变迁。

　　老黑的家就住在河背村码头上首路口，以摆渡为生，他为人本份厚道，人缘甚好。女儿婷婷高中毕业，闲散在家，看着女儿整日无所事事，老黑心里很是焦急。

　　近几天来，已经进入泛期，老天爷好似在发怒，大到暴雨在不停地下着，河水泛黄，涨势汹涌。傍晚，老黑将船停靠在码头边，抛了锚，扛着竹篙准备回家歇息。这时从坡上冲下一辆摩托车，一位干部模样的人还未等车停稳，就一边高声叫道：“哎！老伯，请渡我过河。”

　　看着漆黑的雨夜，老黑为难地说：“同志，您瞧这天黑水急，还是等明天吧？”

　　“不行啊，家里孩子得了急病，我非得赶回去，请您无论如何都得帮我这个忙！”那人焦急地说道。

　　这时，老黑仿佛看到了那人家里疼痛难忍的孩子以及束手无策、等待丈夫归来的妻子。于是，一咬牙说：“好吧！就破个例，冒一次险。”待那人上得船来，老黑拔了锚，荡起桨，绕开急流，躲过浪头，缓缓前行。

　　“好娴熟的技巧！想必您就是老黑大伯吧？在这风急浪高的夜晚能把这奔腾的大水治得服服贴贴，真不简单哟。”那人竖起大拇指不住地夸道。

　　“说起我老黑，这方圆几十里谁不认识？我摆渡已有二十多年的历史啦。哪里水深、哪里水浅，我闭着眼也能知道。敢问同志贵姓？在哪高就呀？”这时的老黑有点飘飘然起来，话匣子一打开竟收不住。

　　“我免贵姓唐，在乡政府……”

　　“哦，您就是新来的唐乡长吧！我老黑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哎，唐乡长，听说乡里的罐头厂新近要招工人？”

　　见唐乡长点头，老黑恳求道：“唐乡长，我有一个小女儿高中毕业，能否照顾照顾，将她招进厂里当个工人？”

　　黑暗中的唐乡长一愣，眉头皱了皱，这时一个浪头打来，小船颠了颠。唐乡长瞥了瞥漆黑的河面，这才拍打着胸脯说：“没问题，您老黑的事就是我的事，包在我身上，过几天听我的好消息吧！如果没有意外，我想让您女儿进厂当技术员，学门技术比什么都强，您看如何？”“那我就先谢谢您了！”老黑高兴地说。

　　他们就这么聊着，渡船终于到了对岸。唐乡长要付乘渡费，老黑坚决不收，唐乡长最后也没再坚持。

　　从那以后，老黑和女儿就天天盼望唐乡长的好消息，却一直杳无音信。而邻居家的芳芳这次新招进厂都已经上班好几天了，老黑这才开始焦急起来。于是，托去乡里开会的村支书帮忙打听一下消息。

　　傍晚，支书从乡里回来了，掏出一元钱对老黑说：“这是那晚唐乡长过河的乘船费，他要我带给你。”

　　“这是什么话？我老黑怎能收乡长的过渡费呢？”老黑不敢接钱，惶恐不安地问，“他给我家婷婷安排工作的事情有着落了吗？”

　　支书不高兴地说：“你是胆大妄为！在乡里我一提到你老黑，唐乡长就气不打一处来，在办公室里大发脾气，说你那晚纯粹是在要挟他。”

　　“我……要挟他？这从何说起？”老黑一头雾水。

　　“老黑，我问你，你是在哪里向乡长提的要求？”支书板着脸说。

　　“就是那晚，他坐在渡船上，好像是在江心时说的。”老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就对啦！”支书一拍脑袋恍然大悟道：“唐乡长是旱鸭子，船到江心你要他办的事情，他胆敢不应允？如果他断然拒绝，你老人家不乐意，一不小心把船弄翻了，他不就玩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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