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儿子在家务农。老两口自然跟着大儿子过日子。
小儿在新疆干得不错,把家安那儿了,时不时给父母寄钱回来。老两口手里有点钱。老两口从艰难处过来,总是舍不得花钱,惜耐着用。
大儿子媳妇心里不平衡,常惹婆婆生气。进了家门,泾渭分明,老两口的小两口,一片沉寂。没事没趣的,老两口钻到自己房子啦家常。
一天,婆婆买回蜂窝煤炉子,在自己房子支起小锅灶,想吃啥做啥。老汉吃贯了老伴做的饭,就觉得实在是香。老汉是个老好人,一辈子怕惹事,就说,这样好是好,只怕老大媳妇容不得。老伴干巴硬正地说,哎呀,她真个是咋呀?不行了就分家……
妈呀,这话咋让老大媳妇逮着了,她就到处扬摆婆婆,说我作儿媳的不闹着分家也就罢了,哪有婆婆闹分家的呢?我看她早把心瞎了!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其实老大媳妇是嫌婆婆扣得太死,老二寄回的钱,一分也不给小两口用?
老大媳妇闹得很凶。
老两口后来就在柿子园里搭了间庵子住着。冬天热炕,夏天树荫下支张床,铺个凉席,常年吃着自己种的新鲜蔬菜。老俩口心里谄的那个劲儿,常拌嘴说笑话。老汉就说,咱俩搁到一块美的很么!老伴抿嘴一笑,说,看把你美死了着!
老俩口身子骨也结实。秋季里,柿园里天天有淡柿(自然熟透了的软柿子)。老伴把下午饭做好,吃毕,就提个小笼上树,摘得满满的下来。第二天早晨,给老汉弄两荷包蛋一吃,老汉就骑上那辆老掉牙的白山牌自行车,到县城那些居民小区去卖。老汉总是乐呵呵的,逢人便说,见钱就卖,不图挣多,只求赶快。他的柿子不愁卖。有时,带点柿园里的空地种的辣子、南瓜、茄子、萝卜什么的,也比市场价低得多卖球了。完了进馆子吃碗羊肉泡馍,也给家里的老伴打包提一碗回去。剩多剩少的钱,交给钱匣匣(关中人说,男人是个耙耙,女人是个匣匣。不怕耙耙没刺,就怕匣匣没底)老伴数也不数的往柜里的抽屉里一塞。她说咱老了,还把钱看得恁重做啥,身体才是咱的本钱呢!
他们的女儿也已抱上孙子,他们就叮咛她,好好过你们的日子,甭给我俩操心。
村人们背后议论,老大两口子是一对忤逆,把老两口撵进柿子圆……
老大媳妇很后悔,知道自己这么一闹,名声不好了不说,今后再也沾不上老二家的光了。那天吃毕早饭,她提了个笼,一进柿子圆,就爸呀妈呀的叫,说我来看你两有没有要洗的衣服,让我提回去洗。以后柿子圆的重活就叫老大过来干。人老了,不敢太劳累。
老两口估摸着明春蒜苗价格不错,就在园子的西边辟出三分地,准备下秧苗。可是,东边的大杏树遮阴,老汉叫老大过来,把杏树上的大枝锯掉。老婆说不,她提了把锯子,上得树去,三锤两梆子把大枝卸了。老大和媳妇赶来一看,责怪道,你们要下儿子干啥?老婆把身上的土一拍,瞠瞠的说,要下儿子只要不生气就好得很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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