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旷嘈杂的候车室里,两个男人不期而遇。
“哎呀……这不是晓明嘛!”
“啊……高松,真的是你……”被叫作高松的男子回拍着朋友的肩膀,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着眼前的老友,一时惊喜交集,溢于言表。缓了缓,他说:“怎么样,哥们,这些年过去了,还如意吧?”
“嗯……还算不错,你呢?”晓明点点头,关切的回问道。
“‘也还马马虎虎,工作,结婚,生子……’高松深吸了口气,略略沉吟了半刻。接着,他又说,‘总之,一直都是这样,平平淡淡,安安稳稳地过着。’”
晓明从高松的叹气声中,感觉自己抓住了点什么,具体是什么,他又说不清楚,一种好奇、想弄明白真相的欲望陡地在心头熊熊燃烧起来。
“这么说,你们夫妻感情一定不错吧……感情维持得好才能安安稳稳哦。”晓明半开玩笑地做了个挤眼的动作,像是在说,‘告诉我吧,没有关系的。’
高松捋了捋并不浓密的唇髭,显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嗯,可以这么说吧,她一直都很爱我……’说到这里,高松抬头止口不语了,他察觉到有什么东西阻止自己再说下去,他心里突然有了别的主意,想要先看看晓明的底牌。于是,他话锋一转,‘……你们呢?你们的小日子应该是过得美滋滋的吧……自打我认识你起,就知道你是位名副其实的情场高手哦。’”说完,高松就得意地笑了,为自己这一高明的提问感到满意。
“呵呵……是的,只能说……我娶了个好老婆,我们从来没有争吵过,一次也没有。”晓明语气中肯,说得真真切切。
“哦,这真是让人羡慕……”没想晓明回答出乎自己预料,高松一时语塞,竟感到有些怅然若失。
晓明这时也无言可对了,他不知道在这个问题上该补充些什么。再说,他也不敢多触碰到有关自己夫妻感情的问题。
于是,两个男人就这样相互对视着,半晌无语。他们觉得有什么不可捉摸的东西横在了两人之间,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然而这屏障却很轻薄,一捅即破,他们都在等待着对方开口。
“‘啊……’高松突然开口了,他犯了错误似地低着头喃喃的说:‘你一直是我好兄弟,我老实跟你说了吧,我们夫妻感情,其实……并不怎么好……’”
“我也正打算如实告诉你……”晓明紧跟在后面插了一句,似是附合,又似是怂恿。
一种突如其来的亲切感重新在他们体内油然而生。
“‘我喜欢打老婆……’高松摆摆手,示意晓明不要开口。‘你先听我说完,其实,她挨打也不能完全怪我。她总是喜欢啰嗦,你不知道……我真是被她烦透了,你穿什么衣裳,打什么领带,或者晚上回来晚一点,她总要咕咕叨叨老半天,像个苍蝇似地,非把你耳膜弄破不可……’”
“‘唉,我们夫妻感情也不怎么地……’晓明急不可耐地打断了他,‘这都要怪她有洁癖,你吃饭不洗手吧,她骂你;你睡觉不洗脚吧,她蹬你;老实说,我对她也是厌烦到了极点,我经常骂她,骂得她抬不起头,骂得她哭的稀里哗啦地……你说说,这能怨谁,怨谁!’”
两个男人因为久别重逢,又因为同对婚姻感到了失望,霎时间便觉得彼此已是患难知己,亲如手足。他们同仇敌忾,海怒狂泄,如同卷过一阵狂风骤雨。末后,两人心头涌出一种惺惺相惜的感情,使彼此稍稍感到了一点安慰。
……
“晓明……你给我快点过来。”突然,一个妇女双手插腰地站在了候车室门口,威风凛凛地冲着这边喊道。
晓明的脸立刻变一片煞白,他颤颤巍巍的对着高松解释说,“……对不起,我欺骗了你。实际上,我才是经常被骂的,我们没有发生过争吵,是因为我从来不敢还嘴……”
“还没过来!”女人母狮般的咆哮声再次传了过来。
“来了……来了……你多保……”晓明话还未来得及说完,就急匆匆的跑远了。
“唉……真没想到……”高松叹了口气,一阵悲悯之情犹如洪水泛滥般在心头翻滚起来。
啪!他感到头上突然挨了一巴掌。说真的,这真叫人生气,他真想杀了后面这位没有教养的东西。但是,接着传来的声音却让他感到周身乏力,险些瘫倒在地上。
“你是不是又在看哪个骚货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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