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纱照里的他好像胖了,她终于见到了那个女孩,是那种她第一眼就觉得顺眼的女孩,有着南方女生的婉约。他们果然很配,她这样想。
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她在人群中多看了他一眼,并不深刻,好像是在去学校餐厅的路上。她已记不清自己为什么会多看那一眼,也许是因为他的发型,也许是身材,也许是衣服,也许什么都不是。谁知后来时间久了,他竟三三两两懒懒幽幽地停在了心上。
“我刚看到一个特别顺眼的男生。”她这样告诉她的朋友,是在她第九次遇见他后。
那天,她在宿舍楼一楼的微波炉房里热饭,透过窗户看见穿着灰色方格羽绒服的他提着笔记本往宿舍走。那件衣服她很喜欢。
她发现每次他穿的衣服都挺好看的。她一直觉得一个男生很会穿衣服,要么是他有个时尚的妈妈,要么是他有女朋友。一般是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朋友们开玩笑地说:“赶紧去打听他有没有女朋友啊。”所有人都以为那只是玩笑,其实,那时她已开始当真。
每当经过学校的九曲桥的时候,她总会想起那个疯狂的下午。确切地说,是她故意绕到那边,以期能够碰见他。
那个下午,她站在桥上“守株待兔”,等了一个小时,然后眼睁睁看着他骑着单车从身边疾驰而去。那是她第十一次与他相遇。
说起单车,她还见过几次他骑单车的样子。一次是在市内的公交站牌处,她去实习单位上班转车的时候,那是她第四次遇见他。一次是在学校东门,她从实习单位回学校的某个傍晚,那是她第五次遇见他。
其实,那天在桥上,她本来是打算鼓足勇气拦下他问他名字的。可是当他离她越来越近的时候,她的心越跳越快,仿佛要跳出来一样,她除了能听到怦怦的心跳声,什么也做不了。那一刻,她无比痛恨自己的懦弱。
正当她悻悻地往回走的时候,突然发现,他折了回来。一时不知所措的她,再次眼睁睁看他擦身而过。这是第十二次。
最终,那天她只是知道了他在哪个学院,是她先前跟踪的收获。她决定跟踪他是在第十次遇见他的时候。
还是那个下午,她同往常一样去校门口取快递,然后意外地看见他跟两个女生一起走进校门。他说要去实验楼,她从他们身边经过的时候,模糊地听到。然后,她萌生了跟踪的念头。于是,一直跟踪到九曲桥,看他进了某某院的教学楼。
原来,她听错了,可是目的一样地达到了。她终于不再对他一无所知。
从什么时候开始特别留意他,她已记不清。
也许是第二次,在宿舍楼门口,他一边开单车的锁,一边跟朋友说着什么。
也许是第三次,在餐厅,他穿件灰色大衣,是《不能说的秘密》里周董穿的那个样式。
也许是第六次,在路上,细细看过他的背影,品过他走路的样子。
她只记得当时的心理活动。从开始的“是那天注意过的男生”,到“又是那个男生”,再到“怎么又是他”,然后到“好久没遇见他了”“怎么还不遇见他”,最后到“好想遇见他”“终于遇见他了”。
他曾在信里感谢她对他那么久的关注。他说,如果方便,他想当面谢谢她。当后来她尝过初见即别离的伤后,她一直庆幸没有安排一次和他的真正会面。
毕业后,她去了另一个城市。她依旧时常会想他。她知道,有些心动一旦开始,便覆水难收。只是,慢慢地,不再那么想。那种算得上会呼吸的痛的想念,逐渐从因为他,变成因为另一个他。
说到底,她最想他的,一直是他的微笑。是那微笑温暖了她一个又一个的寂寞时候。在她眼里,他的笑容就如同韩剧《冬季恋歌》里裴勇俊戴的围脖一样温暖。
某个傍晚,在餐厅里,她只是在去送餐盘的路上无意地转了下头,谁知一眼看见了他抬头微笑。那时他正跟同学一起吃饭。那一刻,她知道了什么叫如沐春风。那是她第八次遇见他。
还有一次,她刚一转出宿舍楼梯,首先映入眼帘的竟是他阳光般的笑容。他正跟朋友一起走着,谈笑着。那一刻,她才知道什么叫心花怒放。那是她第十三次遇见他。
他在信里跟她说,我们注定是两条平行线。她料到会是这样的答案,从她知道他有个交往了六年的女朋友那一刻起,在她第十四次遇见他后的那个下午,是朋友告诉她的。也是那天,她才知道他的名字。其中一个字竟然和她的名字有相同的发音。
她从来不确定他是不是单身,是因为她从来没见过他单独跟某个女生在一起过。当然,她也想过他女朋友可能在另一个城市。后来,证实这个想法是对的。
她也从来不知道,当确定他有女友的时候,会是那么难过,虽然她早做过心理准备。听到的那一瞬间,她的眼泪夺眶而出,如同一个孩子丢掉了心爱的玩具。为此,她哭了很久,痛了更久。
照片里的他胖了,不知道现实中他是真的胖了,还是拍摄角度的问题。因为她已经有两年多没再见过他了。
她最后一次见他,是第十五次。那天,吃完午饭,她跟朋友一起回寝室。刚走进宿舍楼大厅,便看见他同几个人一起围坐在桌前,他正给他们讲着什么。果然是班长的架势,她这样想。
这是她知道他的相关信息后第一次遇见他。距离他们的第一次遇见,已有两年。
看到他的婚纱照,知道他结婚了,她只是象征性地掉了些眼泪,竟然还没有梦到另一个他结婚来得难过。她一直以为会很难说出“恭喜”,可是那一刻她最想做的竟是给予最真心的祝福。
他回复她说,希望她也能幸福。这样的祝福他在信里也说过。
知道他有女友后,最初她是想将“默默”进行到底的。可是,她只忍了一个下午。那天晚上,她给他写了封“笑忘书”。那是他们唯一的一次通信。信里,她详细地写了每次的遇见。她也不知道自己的记忆力怎么会那么好,竟然记得他们每一次的相遇。
她说,她是生平第一次放下矜持。她一直很喜欢王菲的《矜持》。就像歌里唱的,“我曾经想过在寂寞的夜里,你终于在意在我的房间里。”
那时,她总祈祷会再次遇见他,她为终于又遇见而兴奋,也为每次相遇的无效而落寞。现在,她又一样地唱着,为另一个他。
她把那次疯狂的跟踪告诉了好朋友,好朋友很开心她终于遇见了心动的男生,也很无奈每次都是她自己一人的时候碰见他。直到那天中午的第十四次,她跟好朋友一起去餐厅吃饭,惊喜地看到了他。然后,她的好朋友很给力地替她向他要了名字。好朋友第一次做这种事,紧张得只要了名字就落荒而逃。
在很多人眼里,她是优秀的,可她一直单着。直到遇见他,多次的“被爱”后,她第一次“想爱”。
知道他的学院后,她曾经在校内网搜过那个院的所有男生,可是无果。这次,她终于知道了他的名字。然后,她发动朋友开始了一番打听。
很快,通过朋友她便知道了他的诸多信息,包括他早有女朋友。除此,她还百度到他更多的信息,包括他获过的奖、写过的论文等等。原来,他们还写过类似的论文。
后来的日子里,她还会时不时地百度他的名字。他们竟然还面过同一家公司。
她想,他们总归还算有过交集。所以,她从来不愿承认他们之间没有缘分,顶多承认有缘无分。
但是,她始终不知道晚一年毕业的他最终做了什么工作。因为她几乎从来不联系他,尽管她有着他的各种联系方式。她只是会在过年群发祝福短信的时候,也发给他一份。他总会礼貌地回复她。他的手机号码一直没变,她知道他留在了那个城市。
而他好像也很少上网,几乎从不更新签名、状态,只在那天上传了婚纱照。然后,她第一次在他的评论里留下了祝福的脚印。
其实,她还有一次遇见他,是跟朋友一起。只是,那时候她还没开始认真,她还没告诉过朋友关于他的事。
那是她第七次遇见他,也是在餐厅,也是午饭的时候。刚打完饭的她在人群里一眼看见了他,他正一个人坐在那吃饭。她悄悄坐到了他身旁的空位上。只是可惜后来朋友觉得那个桌子的位置不好,她便跟着朋友换了另外的桌子。
当朋友们一个个都婚了,她也会时常想,他也该婚了吧。可是,看到他的婚纱照的瞬间,还是狠狠痛了一下,也只是一下而已。
她知道,自己终究也会幸福,但不管多少年后,她仍会思念那时的他。因为那些年她遇见过他,在最青春的时候。虽然是单方向的,他也会永远在那里,美好如初。
但她一直不知道,他是不是知道她长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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