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早有预感,但听到陆家康说离婚,曾婧仍然心痛莫名。她正在拖地,手机械地动着,可以很好地掩饰自己的心情,良久,她唇角上扬,微笑着重重点头说,“好!”
陆家康明显惊讶,但随即释然,曾婧冰雪聪明,他心有所属,想必是早就料到了的,反正他们也没有孩子,离婚实在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你知道,我是个虚荣的女子!”曾婧漫不经心地拖着地轻声慢语,抬眼看到陆家康的领带有些歪,便习惯性地替他整了一下。曾婧顿了顿继续说道:“给我三个月的时候,我要在朋友们面前制造一个假象,是我不要你了,而不是你抛弃了我,这样可好?”她用了近似于撒娇的语气。
陆家康定睛看她,曾婧媚眼如丝近乎请求地看他。他心有所动,于是点头答应,三个月,只是三个月而已,相信闻燕能够理解。想起闻燕,他的心跳不由加速,他真想马上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曾婧仿佛看透了他的心思,突然说:“你走吧!”陆家康本来是想走的,但听他这样说,反倒迈不开脚步了。
曾婧嫣然一笑,推他一把:“走吧!”陆家康便不再坚持,转身开门,就在他闪身而出的时候,曾婧突然又急急地叫他的名字。他转过头,不知怎的,心里竟有隐隐的期盼。曾婧迈着猫步走近陆家康,在他耳边吐气如兰:“亲爱的,麻烦你帮我把垃圾带下去,谢谢!。”
他脸色骤变,接过她递过来的垃圾袋,转身仓惶而去。门在身后重重关闭,门内的曾婧,身子一软,跌坐在地上,满脸泪痕。
曾婧在供电公司的营业大厅工作,平时也要化淡淡的妆容。以前下班后匆匆换上家居服为他准备晚餐,他在银行信贷部工作,因为经常应酬胃不是太好,她总是细细地为她褒养胃粥。现在,再也用不着这么忙活了。下班后她将职业装换成晚礼服出去,总是深夜才回来。回家来也不肯休息,泡在网上和天南地北的网友聊天。
因为和曾婧三个月的约定,陆家康必须和从前一样,每晚回到这个家里在别人面前扮演怨夫的角色。一个深夜,他被她在书房里发出的声音惊醒,仔细一听,原来她在笑,那笑声在他听来是如此的刺耳,终于忍不住去敲门:“你,半夜鸡叫么,还让不让人睡了?”
她慌忙开门,脸上笑意仍未尽去,“马上睡,马上睡……”
他的眼睛情不自禁地溜向她的电脑,她慌乱地用身体挡住。
“网上骗子很多,你你好自为之。”他沉闷地说。
“我知道,谢谢关心!”她嫣然一笑,“我总要在这三个月之内将自己推销出去,不然怎么抛弃你呢?有压力就会有动力,我这也是被逼无奈。”
陆家康张口结舌,回到自己的房间,怎么都睡不着。他开始回忆和她的初识,三年前他去营业大厅办理用电业务的时候见到她,她美丽优雅,就像晨风中的睡莲那般清新淡雅。他对她一见钟情,然后穷追不舍终于抱得美人归。也不过三年而已,他又结识了同在金融部门工作的闻燕,闻燕就像是一株夜色里的红玫瑰,总能轻易挑起他的热情。想起闻燕他突然燥热起来,忍不住打电话给她,过了好久没有人接,大概又是去泡夜店了,她喜欢泡夜店,这是她排解工作和生活压力的一种惯用方式。陆家康气闷地将电话扔到一边,点起一支烟,一夜无眠。
曾婧忙得紧,她去参加八分钟相亲,她打电话报名参加湖南卫视的我们约会吧和江苏卫视的非诚勿扰……她的每一个举动都让他有想饱揍她一顿的冲动,但他忍住了。他一再告诫自己,三个月,三个月她就和自己没关系了,随便她怎么折腾。
三个月很快就过去了,办理离婚手续的日子到了。那晚曾婧照旧很晚没有回家,陆家康不奈烦地在阳台上远眺,他觉得很有必要和她长谈一次,但竟没有等到她,他打她的手机,手机关机。
第二天,陆家康一大早就接到曾婧的电话,说她已经到民政局门口了,问他什么时候到。陆家康如梗在喉,看来她倒是比他还要主动了。
十分钟后,陆家康到了,看到曾婧时他呼吸凝滞。曾婧一改前段时间不靠谱的浓妆艳抹,将一头秀发整整齐齐地绾梳在脑后,挺俏的鼻梁上架着一副宽框的眼镜,不但没让她的美丽失色,反而凭添了几分知性。她正在跟朋友讲电话,轻柔温软,唇角含笑。看到陆家康走过来,她明朗的脸突然变得阴郁。
此时,陆家康突然特别渴望自己的手机响起来,这样就可以借口有事离开,但事与愿违,手机偏偏不响。他慢慢移动着脚步眼睛始终盯着曾婧,终于忍不住斯斯艾艾地开口:“我们是不是先去喝一杯?”
曾婧冲他嫣然一笑,“你是不是后悔了?”她半开玩笑半认真。
陆家康哑然,曾婧却混不在意,她凑近他的耳朵,轻声说:“后悔也没有关系,亲爱的,倘若你要背叛你的新欢再次红杏出墙,可以第一个想到我。”
他抓紧她的胳膊,“曾婧,你别说这么说。你跟我回家,我有重要的话跟你讲……”
她凄然一笑,“像我这么虚荣的女子,即然说了要离婚就不会再走回头路。不过,哪天我若寂寞想要红杏出墙也会第一个想到你,可好?”
“不好!”他抓紧她的手,“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我想要和你重新开始。”
曾婧的眼睛闪过泪光,她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真的打赢了婚姻保卫战,但胜利在望,曾婧却没有一丝喜悦。相反,心底深处涌起一股悲凉。如果爱情需要如此心计,两个人继续生活在一起是否还有意义?
望着近在眼前的民政局大门,曾婧不知道该进去还是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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