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子生得又瘦又小，可妻子大香却生得高大威猛，大香说，我要是一蛋子泥，能捏出三个亮子来。

　　亮子多才多艺，会拉胡琴，写小说，描丹青，蹦拳脚，还在市里的戏台子上演过小品。他前些年被乡里聘为文化专干后，就开始嫌弃大香没文化，品位低，时常没事找事和大香生气。

　　大香回敬亮子说，你这个小猴猴当初可是困难户，人瘦小扛不起桩子不说，家里还穷得撑不起门面，要不是你会拉几段破弦子，谁也不会掂着猪头往你家的破庙门里投！

　　别看亮子会几趟拳脚，打起架来绝不是大香的对手，大香会一只胳膊挽住亮子的头，另一只手打他屁股，直打得他杀猪似地嚎叫。

　　大香善良勤俭，吃苦耐劳，里里外外一把手。亮子却悠然自得，终日转着喝闲酒。常常深夜，大香泡杯清茶，坐等丈夫酒后而归。

　　为缩短和丈夫的距离，大香和孩子一起学习小学课本，几年下来，她竟然能熟读小学语文课本。一次，大香对亮子说，我坦率地告诉你，喝酒有害健康，你别喝那么多酒啦！没上过学的大香会说坦率二字，着实令亮子吃惊！

　　那阵子市里时兴办舞厅，亮子就和几个朋友组建个小乐队，专门给舞厅伴奏，后来他干脆自己贷款开办了一个舞厅。由于亮子聪明会事儿，一时间舞厅生意红红火火！亮子一个月也难得进家一趟。

　　自从亮子开办了舞厅，大香心里便忐忑不安。一天夜里，她作了一个梦，梦见娘家的小牤牛丢了，醒来后，不祥之感便笼罩了她。她立即赶回娘家，让最会圆梦的娘家嫂子给她圆梦。嫂子直截了当对她说，当心你家的小牤牛变心！

　　大香立即赶到舞厅，找到亮子要求在那里帮忙。亮子嘲讽地说，你来当坐台小姐呀？哈哈哈！别在这里丢人了，回去吧你！气得大香狠狠地瞪他一眼，扭头便走！

　　怕啥有啥，亮子真的有了新欢，是一位二十岁的坐台小姐！大香与他大闹一阵子后，办了离婚！离婚后，大香便铁着心守着孩子过活！

　　亮子办舞厅越办越胆大，竟然越了轨！舞厅被公安局查封了，亮子也被拘留了！见舞厅被封人被拘留，银行立马到法院起诉了亮子，亮子的新欢见此情景，趁亮子还在拘留所，卖掉他们在市内的房子，收拾细软逃之夭夭！

　　舞厅被变卖还贷款后，亮子像暴风雨中的土墙倾刻间坍塌了！亮子患上了糖尿病，瘦得皮包骨头。无家可归的他，在市内租了间民房，终天在疾病，贫困和痛苦之中煎熬！

　　一天深夜，大香在轻微得几乎听不到的敲门声中醒来了。

　　她走到门边问，谁呀？

　　门外小声回答，你家丢得小牤牛回来了！

　　她说，回来做啥？

　　门外抽泣着回答，你家的小牤牛病了，不能犁地了，也不能拉碾了！人家把他放回来啦！现在小牤牛悔恨交加！他走错了路，摸错了家门，他怀念过去的恩恩实实的好日子，他想自己的家。你让他进去吧，他快死啦……唔……

　　大香愣了一阵子，猛地拉开门，一把把他拽了过来，关上门。她熟练地夹住他的头，另一只手使劲照他屁股上打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