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一点,时间刚刚好,美好夜生活的开始。
像往常一样,你出门前照了照镜子,永远都那样子,似乎一点变化也没有。一整天的昏睡让你身体又酥又酸,在躁动的情绪升腾起之前,你必须出去活动活动筋骨啦!
迪厅的门卫为你推开门,一走进去,再熟悉不过的喧闹声和气味立即笼罩你的周身。许多他和她、他们、她们、他们和她们,有的正在闪烁的灯光底下扭动摇摆,像蛇或者螃蟹;有的在昏暗的角落里不停点头、疲倦的发呆、或者正窃窃私语,嗤嗤傻笑。这时你感到喉头有点发干,于是就咽了咽唾沫,唾沫很少,于是你又舔了舔嘴唇。正好吧台前有人让出一个高脚椅,你扶臀而上,对侍应生说:百威,冰的。
一股清泉流进你的身体,你瞬间感到你的舌头、胃让一根冰凉的细线连了起来,甚至你也感到你已包了一臀这种冰凉的液体,突然就有了小时候泛舟荡漾的错觉。你不自觉地想到小时候,记得上小学,有次你写作文:我的写作生涯。逗笑了老师们、父母、邻居的叔叔婶婶们。于是你就笑了笑,又吹了口百威。
你不想再想起以前,如果不是因为以前,你又怎么会有现在,如果不是因为她,你又怎么会成这样。你又想其实没有什么如果,这种生活是你自己选的,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现在你不用对她们负责任,当然她们更不愿意让你负什么狗屁责任,她们都希望你完事后就安静的离开,最好连穿衣服也不要发出任何响声。
但是今天不一样,你必须为明天的饭做点打算,就像你曾经读过的某些诗句:你从不为明天的阳光发愁,但你必须为你的肚子操忙,从春到秋。你正要背转高脚椅,忽然之间,一个明亮的女人坐到了你旁边的椅子上,你们之间隔了一胳膊远,但是她身体的香味却像一只素手缓慢、幽暗的抚摸你的身体,你想:她用香水。
她也喝百威。可能是因为跳得太厉害,你看见她一口气喝下半瓶的同时,一只手在解凉鞋的带子。灯光很暗,你还是看到她的鞋子也是暗色,棕色或者黑色,你想。一只脚完整地被凉鞋的细带子绑着,另一只解开了却还系在脚上,突然你有种想抚摸的冲动。她小幅度抖动小腿,像你小时候荡秋天一样。你竟然在那么吵闹的地方听到那只解开的凉鞋落地的声音:叭哒。
要不要我帮忙!你说。
她的手已经摸到了另一只鞋带。
要不要我帮忙!你又说,稍稍提高声音。
哦?什么?这次她听到了,扭过头看你。不知道是你的眼睛还是她的眼睛,你觉得有些模糊。不过她的嘴唇你看清楚了,雕塑里菩萨那种的,丰润饱满。
要不要我帮忙!你说,并且用空着的手指了指她没解开的凉鞋。
好呀!她笑着将脚伸给你。
这次你看清了她整个的脸庞,所有的明亮都是因为她的双眼。
她说她去洗澡。
似乎不太对劲。你躺在这个陌生女人的床上,回想这件事有什么不对,你是一个手艺人,你的预感告诉你有什么地方似乎不太对劲。你出门时还只打算为了明天的粮食,从随便谁那里取点东西,可没想到,怎么的竟然又跟着一个陌生女人,行很长的路到这张床上。鬼使神差,你竟然相信她是作家。你觉得她是在骗你,她更应该是一个随便什么公司的白领,因为寂寞、无聊去迪厅打发时间,运气好的话,还可以找些生活的小刺激。这种事情你已经历的太多。你又何尝不是在骗她:你是政府职员!去他妈的吧。
其实进门时你就迅速环顾了她的地方,表面上看来,除了简陋,什么特别的地方也没有,和你曾经到过的任何一个地方没什么大的差别。但是,这间房子简陋得有些过分,估计她才住进来不久,你想。她的手袋就在床头柜上,你很随便的打开来看了看,里面的钱夹扁扁的,没多少钱,有两张银行卡,中行的和建行的,化妆盒,一包纸巾,她的电话竟然不在里面放。你站起身,尽可能快地拉开房间里的抽屉看了看,里面几乎没什么东西,有一只抽屉里放着她的首饰,看起来做工都很粗,都是不值钱的玩意。
当你走进洗澡间的时候,她正好出来,裹着浴巾,半个胸部以上以及臀部以下,很让人激动的样子。她对你笑,你也笑。
我在外边看会电视,她说。
你洗得很快很粗糙,只在某一点上多逗留了一会。你说服自己:事到如今,先办事,后拿钱,决不留恋,如有必要,决不心软。
她在看电视,一边喝着水,看见你光溜溜的走出来,她咯咯笑出声来,在沙发上给你让出一臀之地,你坐上去,拿起她为你准备的另一杯水,喝了一小口,有点甜,于是你又连着喝了好几口。
你放了什么?你笑着问她。
药呀!她对你妩媚的笑。
我还以为是糖呢。你笑,似乎你和她心有灵犀的样子。
正当你想进一步时,你突然觉得头晕得厉害,你心底不好的预感再次强烈的浮现:怎么回事!
模糊中你看到她打开房门,走进来两个模糊的男人,一胖一瘦。
你甚至还来不及想明白这一切,就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