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因为前一天晚上的晚睡,起得很晚,打开冰箱,没什么菜,决定去买点菜买点早饭。路过一个打面馆,就买了两份面打包带走。 打开打包盒,一个煎蛋,一碗比较劲道的面条,几片飘着的西红柿,味道很像以前家里会自己做的手擀面,吃着吃着,慢慢心绪飘走。 小的时候,不知道是我自己喜欢厨房,还是喜欢腻在妈妈身边,一边烧饭一边聊天的那种状态,很多很麻烦的饭,我越喜欢弄。 面条,自己用冷水和面,然后在面板上不停的揉,让面越来越劲道,然后用很粗的擀面杖擀,一擀一移一团一走之间,面越来越薄,一刀一刀的切的细细的,然后准备淋面的卤,是四季豆的,还是西红柿鸡蛋,还是豆腐卤,茄子卤,好像每次不同的搭配,简单的面端上桌的那一刻,一家人用大碗,呼噜噜的那种劲爽,简单朴实的味道却让人心满意足。一顿面条,从和面,擀面,备卤上桌,可能要一个多小时的时间,烧饭时一边忙活,一边和妈妈说着最近发生在自己身边的事,这种用时间酝酿的家的味道,现在回忆起来,都有一种暖暖的感觉。现在,在菜市场,两元钱就可以买一份机器打出的面,回家下水一煮,简单了很多,如果更要简单,直接打包一碗面,更是方便,可是似乎总缺少了一点味道。 在家乡,小时候的冬天,每年有一个全家人一起准备的饭食——粘豆包。刚刚入冬,妈妈就开始在市场上挑选优质的黄米,妈妈骑车技术不行,所以带着黄米去加工成面粉,就是我的工作了,那时加工的地方总是很繁忙,我们要排队等着轮到自己,空气中都弥漫着那种朴实的面粉香气。加工成黏米面,妈妈用一个专用的大缸,活整整一缸的面,似乎用整个身体的力气不停的揉,一边揉,一边观察着面的变化,缺水加水,缺面加面,不停的调整,我在旁边打下手,通常要用几个小时,才能活好一缸面。 然后妈妈用棉被,把整个面缸盖起来,把面缸放在温暖的火炕上,等着着时间和适宜的温度,把面慢慢发酵,发酵的过程通常也要两天。在这期间,妈妈开始挑选优质的红豆,用一种葫芦劈成两半的东北叫做水瓢的容器,不停的淘着,自家人吃的东西,分外仔细,尽量淘走每一颗砂砾和杂质,只是想让家人吃的干干净净,然后用自己的大锅,大火烧开,小火慢熬,直到硬硬的红豆开始慢慢软烂,三四个小时以后,红豆软烂到可以用勺子压成红豆泥,整整两大盆的红豆泥,粘豆包的第二道工序才算完成。 两天后,当面缸上的盖子开启的那刻,一种古朴的酸酸的味道弥漫开来,面也膨胀了很多,面发好了。妈妈又开始了第二次的揉面,重新把发酵出的面粉间的空隙揉紧实,面也越来越平滑。家里开始分工,我和妈妈包豆包,爸爸管着大锅,爸爸会提前劈出一堆一堆很大的木头,木柴的火,最适合蒸豆包。火炕上,我和妈妈盘腿坐着,捏一个面团,弄出一个窝,然后用勺子挖起一块红豆馅,压在面团上,然后包住,不停的团呀团,直到豆包变成圆圆的均匀的团状,然后摆在帘子上,一帘包好,爸爸就拿到厨房,摆在大锅里,然后就开始大火蒸,热腾腾的水蒸气升了起来,豆包的喏喏的香气飘在整个院子,二十分钟以后,开锅了,看到一个个软软糯糯的粘豆包,爸爸一定每人一个盛在碗里,让家人每人都尝尝这个冬天第一锅全家人做的粘豆包,评论着今年的豆包粘不粘,馅甜不甜。 每一年,都会用一天的时间,一锅又一锅的,全家人一起努力,做出十几锅的豆包,够整个冬天食用。寒冷的冬日,家中厨房升腾出的热乎乎的蒸汽,一边包着粘豆包,一家人聊着天,看着电视,那种感觉真的很好很好。 粘豆包,从选面,发面,弄馅,包好,蒸熟,放在自然的冬日冷天气下冷冻,要整整四五天的时间,这时间酝酿的味道,让我偶尔回忆起来,都觉得非常的熟悉和怀念。现在已经很多年不做了,人们生活好了,餐桌也丰富起来,而搬到楼房住以后,蒸粘豆包也没有以前方便,更重要的是,现在的人,花不起这个时间。现在走到超市,一年四季都有供应的真空包装的粘豆包,甚至淘宝上都卖的火热,方便的很,可当我买来加热吃上一口,就知道,味道已经不同,那种一家人一起用时间酝酿出的味道,再也吃不出。 现在的人,生活越来越繁忙,没有时间准备,也没有慢慢的心情琢磨那种味道,那种足以记忆一生的味道,这种用时间酝酿的家的味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