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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风物忆旧

时间:2013-12-09 07:35来源:好心情原创文学 作者:紫苇 点击:
人到中年,对故乡,总是十分的依恋和眷念,过往的一切,清晰地浮现在眼前,其中有乡情,有亲人和乡亲父老的影像,还有一些关于地方风物的记忆,都历历如在眼前。这些人事物,常常混杂一起,堵着我的心扉,压迫着我的神经和呼吸,使我如同背负了一个不小的物

  人到中年,对故乡,总是十分的依恋和眷念,过往的一切,清晰地浮现在眼前,其中有乡情,有亲人和乡亲父老的影像,还有一些关于地方风物的记忆,都历历如在眼前。这些人事物,常常混杂一起,堵着我的心扉,压迫着我的神经和呼吸,使我如同背负了一个不小的物件,常常感到身心疲累,只有卸掉它,我才感到些许的轻松和快乐。岁月流逝,光阴不再,那逝去的珍贵,却丝丝缕缕,历久弥坚,幻化成一只只千纸鹤,飘荡在历史的风尘中。


  一、老井


  井有机井和土井之分,所谓机井,顾名思义,应是机器打的井,而土井呢,则无疑是人工开掘的。六、七十年代,故乡水位浅,干涸断流的河底,随意挖上几锹,便有汨汨的清泉冒出来,这种冒着清泉的井,叫土井,我要说的,是经人工开掘后,周边四壁用砖砌的井。当时,这种井在故乡十分的普遍,吃氺用它,洗涮用它,灌溉也用它,可以说人们的生活全仰仗它。如今,这种井在故乡已经少见了。但当时,十分的普遍,故乡的西北、东南、村南和西南,都有这种土井。


  几眼井,数西北的那眼最远,约二里地,但也数那眼井的氺最甜,用它的氺做饭,最省火,用它的氺煮绿豆、黄豆,煮得也最烂。因此,那时人们宁肯舍近求远,也要挑着扁担迢遥一公里,到西北的那眼井里去打氺。


  西北的那眼井,在我们二队的菜园子中间。我小时候,那眼井上安着水车。菜园子里,种了西葫芦、菜瓜、茄子、豆角等蔬菜,逢天旱,那眼井就派上了大用场,黑天白日有人推水车,车氺,汨汨的泉水滋润着干涸的土壤和萎靡不振的蔬菜,也滋润着人们苦涩的心田,给艰难困苦的日子带来了一线绿色的生机与希望。


  那时,我年幼,一个秋日的大清早,天黑魆魆的,父母叫上我和姐姐、妹妹,一起到园子里去浇菜。小村还在睡梦中,万赖俱寂,只有村子的狗偶尔叫上几声,打破了夜的沉寂。星光满天。我们一家顺着两侧长满棉花、玉米和高粱的田间小路,像夜晚急行军,脚底“嚓嚓”的往前走。到了井上,父亲在前边两手后背,拉着横杆,我和母亲、姐姐、妹妹跟在父亲的后边,推着横杆,以土井为轴心,一圈一圈地推着水车,周而复始。现在想来,我们当时推着的多像岁月的年轮,在挥洒汗水和艰难行进中,心中隐隐地萌发和滋生着一个微不足道的朦胧的希望。


  当时,在生产队,有天,那眼水井的水车坏了,队长便派父亲和另一个人去修,不小心,父亲的右臂挂了彩,不能再参加生产队的劳动。于是,队长便让父亲到村西的棉花地里看棉花。父亲是一个忠于职守的人,有时也较真,自从当了这个闲差,便每天骑辆破旧的自行车,自行车的捎码子里带一个打气筒,右手缠着纱布,左手握着车把,顺着村南的大河北堤往西去,履行他的职责。一天,有位比我年长的乡亲,热烘上午背了箩筐到父亲看管的棉花地里去割草,愣是被父亲撵了出去。事过几年后,这位乡亲曾对我说:“你爹真认真,真坚决,你爹看地,我在地里割把草都不行,硬是把我撵出去。”言内之意,仍有抱怨甚至恼恨的意思。其实,父亲待人处事平和,与人为善,在父老乡亲中,口碑极好,并不曾因家庭和个人的利益伤害过任何人。


  村西南也有眼井,较之西北的那眼,水质要次之,因为离家近些,挑水的也便多。高中毕业前后,我常常到那眼井里去挑水。井旁生长着一棵高大的白杨树,有人的水桶不小心掉井里,便将粗大的麻绳系在杨树的根部,然后顺着绳子溜下井去捞水桶。


  当时,我年轻,伊人也年轻,隔三岔五的挑水时往往要遇上。遇见了,话不多,礼节性地问答一句,交臂而过了。有时她从正面来,有时她留背影去,那高挑阿娜、风摆柳似的姿影,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挑水时,步履要走稳,不稳,氺便从水桶里溢出来,泼洒一地。为防氺溢,有时便从园子里摘两片干净的碧绿的菜叶,覆在水桶的上面。当时,因陶醉伊人,我便产生错觉,觉从她挑着的水桶里泼泼洒洒溢出的,是点点滴滴的情意,说是爱情,也说不定。


  村外还有几眼井。村西的那眼,据说,跟我祖父的生命有关。那是日本人在时,一天,我祖父身穿长衫,在井台上打水或浇园,日本人发现了,跑过来,怀疑他不是“良民”,不容分说,一刺刀从他的臀部扎进去,又一脚将他踹进井里。乡亲们虽然有人发现,但却不敢上前相救,最后还是本村的保长上前跟日本人好一阵解释,待日本人走后,众人才从井里把他捞上来。


  岁月的脚步不停地走,风雪淹没了过往的一切,如今的老井,也被岁月的风霜湮没了,但它们曾经的存在,那或田园牧歌或枯涸困顿的生活,将永远与我的感触对接,萦绕在我有生的记忆。


  二、砖窑


  这里说的窑,不是“砖盘窑”,是当年农村箍起的一疙瘩土窑,烧砖,也能烧瓦。未经氺浸淫过的砖瓦,叫红砖、红瓦,浸过的,变了颜色,叫蓝砖、蓝瓦。故乡的土窑,烧得是蓝砖、蓝瓦。


  窑在村东,离家约1里路。如今的砖窑,已是小村不可多得的文化遗产,称作文物也可以。夏日里,一丘小山似的土包,周边和半坡杂生着茂盛的洋槐树、榆树,大的碗口粗细,小的拇指大小,郁郁葱葱,浓荫遮蔽,把个土丘遮掩得密不通风,渲染得生机昂然,蓝天下,只望见一片生态的浓浓的墨绿在夏日的和风里舞弄着她翠绿的姿影;逢冬日,树木凋零,外衣褪尽,远远望去,那一丘土窑便清晰地裸露在视线里,像一位饱经历史沧桑的老人,在凄厉的寒风里寂然枯坐,回忆着遥远的往事,咀嚼着过往的岁月。


  砖窑建于1958年,为当时的生产大队所建。窑西和窑北各留一道门,北门主要是装窑、出窑用,方便;西门主要为添碳、烧窑,也装窑、出窑。窑的顶部留一口,像人的一张嘴,空洞地望着天空,也是为装窑、出窑用。窑的东面的上部,筑几个一米来高的烟囱,烧窑时,烟囱便冒出缕缕袅袅的或白色或黑色的烟雾,夹带着星星点点的火花,闪烁地明灭。窑身,有一条窄窄的盘旋路,从窑西北的底部起,逶迤地向上绕行,直抵窑的顶部。窑的北边几十米开外,是一条土路,路南,有一眼井,井的旁边,便是制砖坯的场地。那时候,没有机制砖,全靠青壮年劳力活泥,用人工制作的模具,弯腰翘臀地扣砖坯。那是一种相当吃力的繁重而又艰苦的体力劳动,不仅要体力、耐力,还需要相当高的技巧,否则,扣出来的砖坯很难成型,不是偏了,斜了,就是“抛面”。高中毕业后,我曾到附近的砖窑场干过两天这营生,活得泥不是稀了,就是稠了,扣出的砖坯,不是“抛面”,就是少棱没角,怎么弄也不得要领,弄不出个形状,只好放弃了这营生。现在想来,什么事都有个技巧,即使看来很笨重的体力活,也有个技巧在里面,凡事都不是那么轻而易举地干成的,更不存在于我们一相情愿的想象中。


  冥冥中,我们家似与砖窑有缘。我的父亲、三叔和我,都烧过砖窑,尽管我和三叔烧得是“砖盘窑”,与父亲烧得土窑不同。那时,我年幼,有时便随父亲到村东的窑场玩,制砖坯的场地,码着一溜溜人来高的架空了的砖坯,我便和小伙伴们在砖坯架间跑来跑去,捉迷藏,玩游戏。有次,与小伙伴玩得恼了,打起架来,两人摔跤,大人们都来围观,好一片的开心。


  偶尔,也在窑上住,就睡在窑西的那个添碳的门洞里。门洞的南北两侧,分别搁一块一尺有余的木板,冬天睡在这里,炭火烘烤着,十分的暖和。洞里,不用点灯,炭火辉映得四壁通亮,父亲隔一会儿,要抓起放在炭堆上的铁铲,往燃烧着的炭火里添碳,再抓起一根长长的铁钩伸进炭火,沥去烧过的炉渣。夜深,父亲担心我挨饿,便拿出一个玉米面饼子放在炉火的旁边烤,不一会儿,玉米饼子便被烤得焦黄,内里柔软,外表酥脆,馨香四溢,咬一下,唇齿生香。至今忆起,那个温暖的冬夜,那绵长的款款的深情的父爱,仍在我的心里涌动。


  父亲吃住在窑场,不常回家,也是忠于职守。然而,不怕贼偷,单怕贼想,有天夜里,窑上的半口袋面粉丢了。是夜,父亲当班,有人怀疑是他背回家中去了,父亲虽然心中纳闷,感到委屈,但却百口莫辩。为此,有一阵子,他十分的低沉、懊悔和痛苦,仿佛做贼心虚似的,人前抬不起头来,话也少了,神情也木讷了许多。也许上苍开眼,事隔多少天后,邻村有人偷盗了集体的东西,村干部到他家搜查时,意外发现了一条写着我村村名的口袋,经再三追问,那人说出了从我村砖窑偷窃的事实,这才洗去了蒙在父亲身上的冤屈。事实上,单靠忌想和猜测是很难确切地辨别和判断事物的,有些事情,看似不可能,然而却成了可能;有些事物,看似可能,事实上却与这可能相差十万八千里。由此看来,历史上,又有多少蒙受着不白之冤的人呢,谁能说得清?!


  窑场热闹的要数装窑、出窑和洇窑,装窑和出窑都靠人工来背,洇窑则靠肩挑手抬。一眼窑,能盛三万砖,从装窑,到出砖,需要装三天,烧三天,洇三天。那时候,每遇装、出窑和洇砖,男女劳力齐上阵,人影憧憧,笑语声声,脚步沓沓,热闹非凡。那是一首劳动的交响乐,是对大地母亲的一首颂歌,是对安乐、幸福、美好生活的憧憬与向往。


  家乡的砖窑,留下了我儿时的影像,留下了父辈的姿影,留下了一段特定的历史的记忆,它见证了一个时代的人事。如今,它孤零零地站在那里,像一位饱经风霜的耄耋老人,与周遭的庄稼和树木为伴,仰望星空,喃喃地向我们述说着或喜或悲、或愉快或沉重的历史。


  然而,时光不再逆转,砖窑,终将被时间掩没。留下的,是心里的一张底片。


  三、小桥


  在故乡,小桥很有几处,村的四周几乎都有,记忆最深的还是村南的那座。不为别的,只因其所处的地理位置显要,也便留下深刻的印象。


  桥横亘在一条宽阔的河流之上,为两眼桥,砖木混凝土结构,看起来极不起眼,但却承载着太多的负荷,每天,人流涌涌,车辆不断,难得有片刻的清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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