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回老家过年。大年初二村里便锣鼓铿锵。我是个爱热闹的人,欣喜地跑去凑凑热闹。并从别人手里取过鼓槌,学着电视上曾经看过的姿势,没有节奏地一顿乱槌。把别人原有的节奏全部打乱,笑的众人纷纷指责。村里的高手从我手里抢过鼓槌,边敲边指点于我,我边点头边认真地听着节奏的快慢。一会儿村里花枝招展的妇女们就围了一大群,你推我搡,叽叽喳喳。原来,村里有一家人从东北刚刚迁回来,那妇女论辈份我应该称呼人家六奶奶的会跳精彩的东北大秧歌,惹的本村妇女眼红的不轻,缠着这位六奶奶教,不几天就会扭两下了。这半会不会的时候。才是最热的时候。听村里人说,这锣鼓家什一响。妇女们的身子都动呢。哈哈,好多男人们都拿他们开玩笑。估计是锣鼓一响、把人们深藏的潜伏的娱乐细胞都给撬开了吧!
推推搡搡,你拉我拽,谁都想跳,谁都不想开这个头。你推我我搡你开着些成人能听懂的玩笑,有的两口子都在场,就故意把女人推到男人的怀里,其中,有个老女人推一个年前才娶的小媳妇儿,小媳妇年轻辈大,成了人们揶揄的焦点,一个说一宿没歇着。不能跳就光看,一个说年轻人有精力一宿不歇着照样有劲儿,把个小媳妇说的想跑,被一伙人拉着走不得,只好不说话脸红一阵又红一阵任人们逗乐,一阵笑声连着一阵笑声,空气里弥漫着欢乐的气息,锣鼓是紧一阵慢一阵地催,妇女们是紧一句慢一句开着玩笑,男人便起着哄便玩笑着点某个人让其带头跳,又是一阵推搡,所有女人的脚下,以出现了舞蹈的步伐,肩头半耸,锣鼓更响,笑声更大。只是没人带头!都在那憋着呢!
没人起头。人们只顾享受着这欢乐的氛围,这个时候,村里有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女人,人们几乎忘记了她的名字,个子很矮,样子也有点丑陋,腿脚也不太利索,罗圈腿,人们都开玩笑说她走路裤裆里能钻过去一条狗,满嘴没有了一颗牙齿,没有人理会她。没有人在这个场合里逗她,似乎忽略了她的存在,她自己不说话,也不知道和谁说话,多年来的沉默,似乎让她失去的说话的勇气,人们很多年了就当她是哑巴了。年轻的时候父母只她一个女儿,就从邻村给她招了个上门女婿,可能这丈夫言行并不遂她的心,自己长的又不好看。逐渐言语就少了很多。那时还是生产队,这上门女婿干活实在,在一次为队里轧草的时候,不小心轧去了一条胳膊,从此生活更是陷入了痛苦的深渊,出去要饭成了他谋生的唯一方式。他们自己没有孩子。从亲戚家抱养了一个女儿,成了她家唯一的开心源泉,大人们常偷偷指着她说。宁可生穷命也别生穷像,家穷成事哀啊!后来她的女儿从本村招了个上门女婿,有了孩子,孩子大了很争气,在外打工挣了很多钱,买了个本田汽车。在村里算是最好的了。日子好了,老女人也开心了很多,只是还是言语不多。穿着俭朴,人们看她也多了些复杂的眼神。比如,年前年后学东北秧歌,她只是跟在人们身后学跳,没有声息,那弊脚的罗圈腿哦,让人们笑的肚子疼。只有她自己笑不出来!在人们推搡玩笑间,她黯然接过一个人手中的扇子,没人注意,她扭动起身子翩翩而舞,那种状态似乎这个空间只有她一个人。没有观者,只有舞者,执着而忘情,人们的笑声突然就稀疏了很多,晃然间人们思维似停滞了一下,尔后人们便急不可耐的紧随着扭动起身子,锣鼓更响,笑声不断。老女人在人们心里一直是一个不会说话的人,不会笑的人。此时,人们看到她开心了许多。眼神里多了些轻松与惬意,一个沉默的舞者身后,是一串串的笑声!老女人在前面默默地舞着,似乎要抖落几十年积聚的不快与失落不平与愤懑不屑与忽略怯懦与畏惧,我想,此时的她,心头一定是不再有阴霾而是充满阳光、充满欢乐!此时的勇气,足以让她享用余生,所有的不开心一扫而光,她愉快地舞着。脸上那久违的笑容能够说明一切!
一个沉默的舞者!身后是一串串的不断的笑声!她生活在这笑声里,这笑声一定会感染他浸润她,让她发出内心的开心不再是一个沉默者!相信从此她生活会充满更多的的欢乐,更相信她的内心深处同样充满了欢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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