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片乡土

　　岁月匆忙，转眼间又是一年。想必村落里是另一番景象吧。枯萎的草，光秃的树，乖巧的小狗，哞哞叫着的老黄牛。沸腾着的孩子，散漫的人们……正是这些，一次次牵引我重回故地，加入到这种凌乱散漫，无拘无束中去。夫在我跟儿子陪同下兴高采烈。不像元妃省亲，也搞得是好象荣归故里，声势浩大。没去之前就打了好多电话，从不知搞点惊喜，突然出现在盼望着的那些人面前

　　车一路开，我们也一路谈些话，猜想一家人欢聚的情形。我嘱咐儿子要放乖巧，见了长辈要嘴放甜点。搞得儿子象要面临严峻形势一般。其实我们开车，到他家的距离也就一小时左右车程。从离我家距离大约３公里上京珠高速，直行４０分钟下高速就到１０７国道，２０分钟经过火车站到飞机场就到了。他家就在这座城市机场附近，公婆靠一点菜地为生。虽然可以接来跟我们一起生活，但老人不想离开这片土地，我们也不能勉为其难。大概今天是２０１０年的第一天，道路非常不理想，下了高速，整整堵了一个小时，心情不禁有些烦躁。心里未免有些后悔跟他们一起来，不然可以开着暖气，吃着零食，跟一些网友天南地北，海阔天空……

　　在不经意间，就要到了。树是光秃秃的，有些鸟巢悬挂在树梢，间或可以听见几声鸟鸣，象是呼朋引伴，又象是召唤小鸟们回巢。路不是泥泞的了，新农村建设的风也刮到了这里。取而带之的是通畅笔直的水泥路。老远就听见老黄牛熟悉的歌唱，小白狗嗖地一下蹿到脚边，亲爱的乡亲们还是跟很多年前一样带着几丝羡慕的神情夹道欢迎，而孩子们则大呼小叫奔涌而至，踊跃地帮忙扛些扛也扛不动的从我们那个城市里送给他们的礼物。最后出现的是老人了，也许他们比任何人都要期盼这刻的来临。但是要准备我们回家的生活，所以放不开手中的忙碌。好在他们看起来仍然硬朗，对我们投来的眼神一如当年。所不同的就是公公的头发由花白变了纯白，婆婆曾经轻盈的步子多了沉重和蹒跚。

　　路已经不是以前的泥泞，而我们只能在闲暇之余想想，没多的空余常回家看看。也许时间不会因为我们没空余就会多给予我们时间，能有足够的时间尽心。就象一桩小的事情，推推，挨挨，明天，或者更加久远，而那件事不会消失，或者可以完全不理也不会有影响：但是老人不同，他们还有多少时间？

　　那片乡音

　　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小学学过的诗，到了这种境地，一下子在脑海回旋，那种乡音淳朴得让人亲切感动。有时候，不是阿谀的话就让人爱听，而是因为那种不作修饰的纯粹出于关怀的心，不曾掺半点虚假跟杂质。我跟儿子偶尔也学一下这地方特产，引得大家开怀大笑。中国是语言大国，方言也各具特色，真所谓是博大精深。我虽然不是百灵鸟的舌头，也学啥有个啥样。经过几次饶舌，总算有了些收获。首先大致是可以听得懂，然后再可以学着说，直至现在，都不知要用何种语言来跟朋友们交谈，大概是只能随机应变了。

　　儿子更是调皮，故意重复爷爷奶奶的一些字眼或者声调，把一个字或者腔调夸张地拉得好长好长。老人们却欢天喜地，乐此不疲。白头发也在笑声中飘摇起来……儿子遭到我屡次的白眼后没有一丝收敛，却在他们的保护中更加肆无忌惮。

　　曾经一口普通话的他，居然也渗入其中，一改往日的儒雅，跟着他们随声附和，让我望尘莫及，偶尔想插上点什么，却早已不是刚才那个精彩的话题～留下的只剩大家的哈哈大笑，笑的泪眼模糊，点头哈腰，前仰后翻，其乐融融……

　　某日早晨，除了我，大家全都起床各就各位。突然听见婆婆大声嚷到：跟着我做么事撒，你个冬锣！想想是不是在说我？我听得一知半解。大家都在忙做早餐，我也不能赖床吧，我骇得立马起身，连忙穿衣。正好夫进来了，我连忙询问。我说你老妈刚说什么来着，是不是怪我没起床做事？谁知那人不动声色后哈哈大笑起来，叫我一顿好猜。在笑得眼泪流出，后脑发紧，浑身无力后，此人才道出真理：她在骂那小白狗呢！她是说，不要跟着我，你个畜生！～～～天呐！[好好的畜生不说，非说个什么冬锣]

　　那片乡情

　　月是故乡明，情是故乡浓。没错～　吃住几天后，好象得减肥了。老黄牛还在身旁悠闲地哞哞高歌，鸟儿逐渐在巢内归隐，小白狗则跟儿子成了好伙伴，不知谁离不开谁。孩子们依然喧闹，我们饭饱茶足，高谈阔论，除了跟老人说说工作和生活外，往往为了一些问题常常争论的脸红脖子粗，但最后都是哈哈大笑而收场。感觉这样的日子比过年还舒心：不用干活，不用花费，吸的是森林的天然氧吧，吃的是纯天然绿色菜蔬美味。更好的是随便睡到什么时候起床，真是惬意的事情。一晃，几天转眼就过去了，是该告别的时候了。我们还是得回去自己的天地，找回忙碌的自己。穿梭在汽油味十足的喧嚣里，在烦躁纠缠里遨游……

　　老人提出给我们捎带点他自己种的菜。心里本来想说算了，但怕辜负一片心意。我立即提议我们一行人跟着一起下地去挖菜。顺便可以多说会话，又可以享受劳动的快乐。其实我也不想太麻烦他们，在这里几天，已经让他们累驼了背，操尽了心。来了几天，就没看见他们停下过，说话也是跟着他们忙碌的身影转悠。冬天起风了的午后有些寒气逼人，我的手有些哆嗦。老人叫我们全站一边旁观。他那双大手粗糙而有力，上面布满大小不同的口子，但干起活来得心应手。风中劳动的老人此时更显得苍老，半勾着身体，那纯白的头发在风中飘荡。怕我们赶时间，他脸上的皱纹没敢丝毫的舒展，他是如此忙碌。我的眼睛不敢模糊，只为这短暂完美的相聚。是啊，我也不明白我们每次的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究竟给老人带来了些什么，为什么就不能多腾些时间小住几日陪伴他们。也许他们对我们的期望仅仅就是心甘情愿的来去匆匆！没有奢求，没有欲望，仅仅如此……

　　很多时候，我们把最重要的事情都放在后面，放到至爱我们的人不为我们等待的时候，单留下我们泪流满面地对着一个巨大的空白。他们还能等多久？及时行乐是人生的要素，而又有多少人及时陪在老人身边，倾听他们对生活的感悟，数他们额头的皱纹和那数不尽的沧桑……

　　经过一场延安大生产，菜已经放进了车后备箱。婆婆赶天赶地地拿出一瓶菜子油，特地给我专门做鱼用［她是怕色拉油不能煎炸］，还有我最喜欢的辣椒酱，一些本地的她制作的土特产……塞得车满满的。那刻，感觉嗓子有些堵，却又暗哑得说不出话来。走了，只想请求你们为我们珍重。就算我们一年只能回来一次或者几年回来一次，但只要你们安好地在老家，能在电话里知道你们的近况，我们心里就会充实而平静，就会安慰自己，有你们还在那里等着我们，然后一起吃饭……

　　你们的爱是一片海，而我们的回报只能是一滴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