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在前世,与你有一段未了的缘。否则,今生,为何会对你魂绕梦牵。譬如此刻,黄昏更兼细雨。
蝉声沉落,蛙声升起。一池的红莲如红焰,感觉,每朵莲都像你。
隐隐地,踏着溶溶的月光,你走来。
穿越大唐的烟雨,穿越明清的风云,款款地,像一首小令,有韵地走来,周身透着迷人的韵致:
大鄣山是你的眉峰聚,乐安江是你的眼波横,红杜鹃是你的点绛唇,油菜花儿是你杏黄衫,“婺绿茶”是你的百褶裙,香樟树散发你醉人的体香
我生在北方,总感觉家乡的山水太粗砺,太豪放,山林气十足,像扯杆子,占山为王的女当家;我也曾到过江南,又觉得那里的乡村,太柔婉,太精致,脂粉气太浓,如待字闺中的小家碧玉。
可是你不同,既乡野味十足,天真烂漫;又饱读诗书,含英咀华,江南江北两种气质融于一身。堪比花木兰,英姿飒爽,亦文亦武。不是么,左手持矛,右手操文,“婺”,不正是你形象的写照么。
我就像情窦初开的懵懂少年,蓦地,在世间邂逅梦中的恋人,乍一见,便义无反顾不可救药地爱上了你:那绿意盈人的葱笼烟树,那黑白相间的黛瓦粉墙,那高低错落的马头山墙,那阡陌纵横的街头小巷,那韵味悠长的徽风遗韵……仿佛掩映在青山绿水间的一个个音符,只需轻轻的弹拔,便可奏出动人的乐章。
我走进你,仿佛走进一座绿色的迷宫。翠冈碧谷,茂林修竹,清风徐来,暗香浮动。汉代的苦槠、隋朝的银杏、唐代的香樟、北宋的紫薇等,至今依然碧树虬枝,傲岸苍劲。如一首清新自然的牧歌,热情率真;如一段浓清似酒的舞蹈,醇厚悠长。我手抚着一棵棵千年的生命和灵魂,感觉到奔腾的暗涌,不可抑止,不可停歇。
“小桥流水人家”。很多年前的那个黄昏,那个叫马致远的人,轻轻吟出的几个字,象一支响箭,射穿元代明代清代民国和新中国,疾风嗖嗖余音袅袅,一下便击中了我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从此,我就象被你放了蛊的无行浪子,不得不乖乖地皈依在你的身旁。
我迷醉于你青山氤氲的绿意,我更愿沉浸你流水轻盈的呼吸。你是动感的,你睡在水上,水就是你的床。在婺源,处处可见流水穿村而过,带着唐朝的温度(婺源自唐建县),在天光云影之间,色碧声柔,低吟浅唱。既润泽了乡村的生活,也温婉了羁旅如我的心。
如果说水是你的血脉,那么桥,则是你的灵魂。理坑、汪口、晓起、江湾……处处皆可见桥,石桥、木桥、砖桥,每一座桥都是修筑在人间最朴素的弧形语言,形态各异,各具风情。
这些桥,大多是名副其实的小桥:古意朴拙,隔水而立,粗糙的石阶,斑驳的桥面,没有华美的雕饰,没有刻意的造型,甚至很多桥连名字也没有,但就这是些看似简单的桥,依然耐人寻味,令人深思。
穿行于斗折蛇行的小巷间,青石板光滑潮湿,浅浅的凉意沁从脚底沁上来,丝丝向上蔓延着,轻灵柔缓,就这样一步步接近你隐秘的世界,一股古徽州文化的气息,带着历史的体温扑面而来,恍若隔世。那历尽八百年风雨的彩虹廊桥;那随处可见的碑刻断碣;那散布于十村八落的明清古居,那浮现在飞檐翘角墙头屋顶上的“三雕”;那“一门九进士,六部四尚书”的传奇;那“山间茅屋书声响,放下扁担考一场”写照,以及历代文人留下的3100多部着作(其中有172部入选四库全书)……凝固成一幅幅古色生香的徽州文化长卷,述说着你千年的兴衰与变故,展示着中国传统文化千年延续的一条清晰的脉络。
佛曰:“前世500次回眸,才换来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一次邂逅,换来的却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希冀。原来,缘,真是妙不可言。
婺源,我的爱人,我愿在你的温柔乡里长眠不醒,我愿青春的容颜在你的梦里慢慢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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