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韵
时间:2010-08-03 17:11来源:半壁江原创文学网 作者:清泉.惠 点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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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时下已过了年十五,今年的春天来的早,山川的春天好像比平原上的来的更早那么一点,但冬留给春的那抹寒意还是迟迟不肯退去。窝了一冬的农人们在十五的烟花燃尽后,都迫不及待的走进了自己的责任田,或施肥,或除草。紧留的那抹寒意挡不住勤劳的庄稼人,一
一
时下已过了年十五,今年的春天来的早,山川的春天好像比平原上的来的更早那么一点,但冬留给春的那抹寒意还是迟迟不肯退去。窝了一冬的农人们在十五的烟花燃尽后,都迫不及待的走进了自己的责任田,或施肥,或除草。紧留的那抹寒意挡不住勤劳的庄稼人,一大早,咳嗽声,狗吠声,麻雀在枝头的喳喳声,整个村庄都变的活了起来。
王有福一大早就来到了地里,来到了自己的大棚前,一个人先拉起大膜来,家里的其他人都还没来,但睡不住的他起来喝了一杯开水就直接奔到了地里。阵阵春风,吹散云雾,太阳欣然露出笑脸,把温暖和阳光洒满大地,看着从东边徐徐上升的太阳,他知道今天是个好天气,但现在温度还没有起来,拉帘子还有点早。于是他就一个人圪蹴在地上,掏出一盒纸烟,从里抽出一根点燃,吧嗒吧嗒的抽起来。这时是他最惬意的时刻,自从妻子抛下他们父子四个撒手人寰,以前从不吸烟的他,却像一个瘾君子似的离不开烟了,他也知道烟不是好东西,但在那漫漫长夜,当无边的孤独向他袭来时他还是不由的试着吸了起来,第一次就被呛的咳嗽了好一会,后来也就习惯了。自从那个人走后,他的心情从来没有今年这么亢奋过,那种久违了的笑也会不时的从他的嘴角浮了起来,他高兴啊。
这几年他家的形势一直不怎么好,妻子去世后,留下三个儿女,那时最小的儿子才叫八岁。妻子在世时和父母关系一直搞的很僵,那人心性大,脾气犟,就连他这个儿子见了父母也不让打招呼。他是家里的长子,下边有两个弟弟,按理说他这个长子应该为父母多分担一些,但自己却没有做到。想想自己的三个孩子父母都曾疼爱着,可自己在三弟有俊结婚时,不但没帮上什么忙,妻子还去那找事。父母也怕他这个儿子作难,一切都随着妻子闹,但没过几年她还是得病走了。二弟有才和父母早已经分开过了,只有不常在家的三弟和父母一起过,自从妻子走后,父母和弟弟什么也没说,他们爷四个就吃在了父母那,现在想想自己的心也不安。
这几年父母和弟弟们帮了自己很大的忙,首先免了他既当爹又当娘的难唱,尽管日子过的清贫,但至少还让这个家有家的样,自己进门也有一口热饭,人常说“可怜天下父母心”。他现在才真正体会到了父母的伟大,什么时候父母也不会和自己的儿女一般见识,尤其是弟弟和弟妹也从没给自己摔脸子看,每次回来做的变样饭,也是自己不进门全家人不会动筷子,这让自己这个老哥脸上多少也觉的光彩。
大前年看到村子里有人建大棚,父亲先建了一个,看看效益还不错,父子几个商量后也动手建了起来来。一下子建了七个,家里本来就没什么家底,这一下子就更紧张了,谁知天不凑巧。前年冬至前夜的一场大风把刚盖好不久的大棚掀了起来,刚刚舒醒的油桃树受冻了,看着自己辛辛苦苦干了那么久,投资那么大的大棚分文未收,一家人的脸阴了好些天。后来还是父亲说,没事,就当是让树多长了一年,明年一定要总结经验,只要有人一切都可以重来。
就这样全家人又把希望寄托在了下一年。
二
初春的清晨丝丝寒意还是扑面而来,阳角处已经透出了点点新绿,不远处,爷爷奶奶的坟头上迎春花已经开了,那一朵朵鹅黄色的花朵,很漂亮,花朵并不大,只有四五片花瓣。这花的枝条长而累,垂下的枝条上舒展着美丽的花瓣儿,多的几乎要把花枝盖起来。枝头的花蕾,正含苞欲放。迎春花没有月季的艳丽多姿,没有茉莉的诱人芳香,也没有菊花的五颜六色。但它不畏严寒,顶着寒风,第一个向人们报告春天的来临,给大家增添了金色的光彩……
想起爷爷奶奶,他的眼睛不由的就潮湿起来,父亲是爷爷要别人的独子,他又是长孙,人常说“假儿子,亲孙子”。爷爷奶奶当他是心肝宝贝,尽管日子不宽裕,但自己小时一切好的尽自己,爷爷更是给他起名有福,一切寓意希望他长大后能成为一个有福气的人,但九泉之下的他们怎么知道他们的孙子今天的难唱。想着想着他的心莫名的伤感起来,哎,自己今天的这一切不都是自己造成的吗?
当他还沉浸在刚才自己那种难言的情绪中不能释怀时,他就看见父亲匆匆忙忙的向地头奔了过来,呼出的热气在他面前化作一团白雾,然后渐渐的扩散,消失,步伐已经没有了前多年的矫健,父亲真的老了。已经六十多岁奔七十的人了,每天还和他一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但他总不服老,干什么性子都是那样的急,劳累惯了,一闲下来就浑身不舒服。再说他这个儿子也从来没让父亲省心过,现在他唯一的希望就是管好自己的大棚,改变家里的现状,早早成一个家,让父母也享几年清福。
这几年由于自己家里条件一般,孩子多,拖累大,也因为自己一直走不出妻子去世的阴影,也没有心思想这些事,但今天看着父亲他突然想,自己是该另成个家了。这次一定要慎重,找个性格平和的,对父母和孩子都好的,但这样的人又上那去找呢?这些年他一直没想过在成家,他只想把儿女们好好抚养成人就行了,现在他也不禁为自己这种想法哑然失笑起来,于是扔掉烟蒂,抬起屁股向自己家那些大棚走去。
父子俩什么也没说,一起开始拉起了草帘,其实什么语言都是多余的,很久已来父子间形成的这种默契早已成了习惯。如今已过不惑之年的他成了父亲最好的帮手,其实更多的是父亲是他的帮手,父亲年龄大了,许多累活,重活他从不让父亲插手。想想前多年如果他们父子联手这么干,日子一定要比现在好的多,但现在谁还说那些呢!不一会二弟和回家过年的三弟也相继来到了地里,孩子们这时也来凑热闹了,这时太阳已经照亮了东边的大半片天,寒意也在一点点的退去。三弟一直在外边给人开车,是家里最小的一个,也是最爱说笑的一个,他一来地里的气氛就活跃了很多。
说笑中,约莫过了一个小时,草帘就拉完了,村子里也有人上卷帘机,但自己家由于条件有限,一直没上,多亏家里人多,劳力多,这也是父亲一直值得骄傲欣慰的地方。父亲那人生性乐观,坚强,话虽不多,但人却十分和蔼,也由于他早年是过继给自己的姑姑当儿子,一直能吃苦耐劳。吃饭穿衣从不讲究,人灵手也巧,多年来一直给村里人免费理发,在村子里人缘很是不错,这些年来一直是自己村子里的小组长。
拉完帘子后大家就不约而同的猫腰向大棚里走去,今年的果树长势很不错,自己家那两棚从外地引进的新品种已经挂了果,结的也都还好。
这就是他这个春天的所有希望,也是全家人的所有希望。
三
初春的山川还带着些许寒意,残留着冬的痕迹,乍暖还寒,温暖的春风好像是母亲温和的大手抚摸着世间万物。可春姑娘却迫不及待的使每个角落都散发着春的气息,她不仅吹绿了小草,也把娇嫩的小芽从土壤和树枝上拽了出来,一切都在告诉人们春天到了……
进的棚来,又是另外一番景象,里边完全没有了外边那层寒意,近二十度的温度,节令一下子好像进入了初夏,真的是棚里棚外两重天了。那盛开着的桃花像一片片胭脂,在枝头绽放着,花丛中蜜蜂在忙碌的穿梭着,她们闻闻这朵,亲亲那朵,欢快的歌唱着。枝头上冒出的嫩芽娇羞的探出了头,好奇的看着这个陌生的世界。时令尽管还没到惊蛰,可这里已经是人间四月芳菲尽了。
有福从棚的这头走到另一头,细细的看着每一颗树的生长情况,开花情况。尽管每天他都要进来好几次,对棚里每一处的长势都十分熟悉,但他还是每天拉完草帘都要转细细的转一圈,近两个月来这已经成了他的一种习惯。
终于等到桃树开花,有些枝头已经挂上了酸枣大小的桃子,这让他更加感到欣慰,高兴。其他人都已经先回家了,但他必须转完这一圈才能放心的回家吃饭。等转完所有的棚他的头上已经冒出了细密的小汗珠,他站在棚口,擦拭掉额头上的汗珠,等全身都凉了下来,这才从棚里猫腰走了出来。点燃一根纸烟,迈出矫健的步伐朝村子的方向走去……
想想建大棚的这条沟是父亲前十年承包生产队的,有三十来亩大。那时里边散乱的长满了高高低低的枣树,长势也不好,村子里无人敢要,父亲见自己家人口多便承包了下来,合同一签就是几十年。在里边父母亲流了不知道有多少汗水,终于使这条荒草沟改变了原来荒凉的模样。
那时自己从来不进父母承包的这条小沟,自从妻子走后,自己跟父亲进了这条沟来他才发现,原来这里真是个好地方。每天早上当第一缕阳光洒向大地,这里总能第一个先受到阳光的沐浴。父亲通过交涉已经给这里装上了自来水。什么时候想浇灌,阀门一开,水就哗哗流了进来,因为有了水的浇灌,这条小沟也完全改变了先前的荒芜,变的一派生机盎然了。
同时这条沟也是三面环山,环境优雅,一到夏天鸟语花香,硕果累累,真是一个好去处。他现在才知道父亲为什么那么喜欢这里,就连去世的爷爷奶奶也让父亲搬到了这里,搬到了他们每天干活完后都要经过的那片阳坡上。
如今大棚的建造更使村里人羡慕不已,去年的那场大风也让许多人感到幸灾乐祸,这让他今年不得不更加小心的照管起来。还好目前看来长势还不错,但紧跟着的疏果,定果,杀虫,果面的好坏那个环节都不能马虎。大棚水果的栽培是一个细数活,不仅要保证果子的产量,更重要的是要保证其质量。所以全家人每天都像看护孩子一样细心的照管着,不敢有丝毫的马虎,即使年初一也不例外。
想着想着已经到了家门口,进门来全家人已经摆好了碗筷在等他吃饭了。他洗完手,坐在桌前,一碗热呼呼的稀饭下肚后,浑身都觉的熨帖起来,一种少有的幸福感在他的全身舒散开来……
春天来到了,的确来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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