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行唐县城出发,沿新阜公路一直向西北,不知不觉便进入了太行山区。成行连片的枣树,遮住了太行山的雄伟,置身其中仿佛进入了浩瀚无边的森海枣原。 每逢金秋时节,枣乡的山坳坡岭,路边村头,一株株、一片片的枣树,身披油绿碧叶,其间缀满了深红锃亮的大枣儿。近观枣树鲜亮浑圆的果实由绿转红,如翡翠似玛瑙,成串成簇,压得枣枝摇摇欲坠。果红叶绿的枣行间,不时可看见一些男女枣农在欢快地劳作,歌声你唱我和、此起彼伏,正所谓“遍地繁枝垂玛瑙,四乡宠韵唱清平”。 唐代诗人刘长卿诗云:“行过大山过小山,房上地下红一片。”清代无名氏的诗云:“春分一过是秋分,打枣声喧隔陇闻,三两人家十万树,田头房脊晒红云。”诗中所描写的就是枣乡秋季丰收的景象。那时,红枣的玛瑙红与碧绿的枝叶相映生辉,简直成了枣的海洋、枣的王国、枣的世界。一嘟噜一嘟噜的红枣,如玑似珠。 红枣孕育着太行山风吹日晒的日子,枣的思想、枣的文化与当地的风物人情、民间乡俗水乳交融。枣文化作为文化现象,往往与枣树相伴而生。这种衍生从不同层面、不同寓意、不同程度反映社会生活的人间万象。 枣乡人把红枣作为美好甜蜜的象征。对此,杨平同志在《枣乡漫话》一书中做了详尽的记载:“在枣乡,青年男女……表情达意的时候多是枣收季节,挑摘自家枣园树上最大、最红的鲜枣与自己年龄数目相等,送与对方,互表爱意。他们离开后,羞赧的女子还要追上意中人,偷偷塞给对方两个硕大难寻的满膛红枣转身离去,男人这时才明白:两个枣儿透红透亮,暗示让男方‘早早’提亲,两颗透亮的红心‘早早’结合在一起。” 在枣乡,过春节时要蒸枣糕祭祀诸神,那也是孩子过满月、生日必须吃的;五月端午要包枣粽子;八月十五中秋节要以枣、苹果、葡萄等果品来祭祀祖先;腊八要吃红枣腊八糜。枣糕蒸好后放在案板,让孩子跳三下,以示孩子跳得高,长得快,早成人。丰年吃枣馍馍、枣窝窝,灾年吃枣糠炒面。枣茶、枣醋、枣酒、枣泥、枣面,自制自用。孩子满月“离窝”抱孩子出屋,抱到谁家,谁家就得赠送枣子一类礼品,空身出去带回实物,预示着孩子长大成人后厚道实诚。儿女结婚,把红枣、花生、栗子放在嫁妆里、火炕上、被角里、取其谐音“早生贵子”。生了孩子,取名“枣花”、“枣柱”。平日里做些枣饼子、枣米饭,逢年过节精心制作枣粽子、枣糕,吃些醉枣、炕枣,再喝上一点儿口感烈、酒度高、酒香独特的“枣木杠”老烧酒。 行唐大枣个大皮薄,核小肉厚,色泽紫红透亮,味道清甜适口,过去历代官员都把它作为进贡佳品,朝野上下都知道行唐盛产大枣“中秋红”,鲜干两食风味独特,因而又有“御枣儿”美名。 枣树与枣乡的历史息息相关,枣树的诸多特性正与中华民族顽强拼搏、生命不息、奋斗不止的民族精神和气节吻合。又因枣果为红色,花为金黄色并呈正五角星形,故枣乡人誉之为“县树”、“神树”,红枣则喻为红玛瑙。 枣树如今已成为枣乡人的“树下粮仓,树上银行”,成为致富一方的特色产业。我生长在枣乡,对枣树有一种特殊的感情。且不说大枣丰富了我童年的口袋,也不说“八月十五枣落竿儿”的欢快。由枣乡走出去的人,无论他走到哪里,这骨子里都深深镌刻着枣树的符号,血脉中都恒久弥漫着红枣的馨香。 (该文发表于《镇江日报》2006.11.20),西河一柳是我在榕树的注册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