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贴对联,是中华民族古老的传统。过去,有钱人家大门小门都贴上,没有钱的人家也贴。贴的是吉祥,贴的是夙愿。
我记得,歌剧《白毛女》,杨白劳是那么穷,卖豆腐只挣了一点钱,称回来二斤面,还给喜儿买了二尺红头绳。还请回来门神把门看,不让大鬼小鬼进屋来。这个细节充分体现出了中华民族最普通百姓求平安的一种最基本的精神寄托和心灵安慰。
如今,农民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好过了。兜里的钱一天比一天鼓了,贴对联,它不再是求平安最基本的精神寄托,而是彰显人的精神面貌和日子富裕的一种展示。因此,春节家家都贴对联,对联的内容,封建迷信的少了,新思想,新观念歌颂改革开放积极向上的对联多了。大红的对联,成了飞得低的彩云,专在人们着眼的地方飘。
我朋友古杨有一手好字,他的父亲的字写的更漂亮。在当地很有名气。每年春节前,他父亲都到集市上写对联,送人。老人教了三十多年的书,为人师表一辈子,从不看中卖对联那几个小钱,因此,在当地口碑很好。
古杨的字功底扎实,透露出一股浓浓的墨香和才气。他的章法,题款,印章都很到位,闲章文味更足。他临过沈鹏的,启功的、欧阳中石的、刘炳森的、范曾的,古代米芾的和王羲之的以及颜筋柳骨等等。他到过几次天津古文化市场,试卖过几次也没能卖上好价钱。我有一幅他写的隶变体对联。词是我出的。上联是“庭有余香谢草郑兰燕桂枝”下联是“家无别况唐诗晋字汉文章。”装裱后挂在了我的书房,给我的寒舍增添许多了暖意和文化品味。
我的字有很多是从他那偷来的,或者说是窃来的,因此也显得很黑。行家说我还真有几把刷子。但我深知自己的份量和深浅。就我这手黑字,也没少乱写,结婚的喜字写得特别红,丧榜上的字都滴着黑黑眼泪。邻居,朋友大事小情我没少帮忙。我的字也是到处乱飞。
帮人办事肯定是好吃好喝好打点的。春节前卖对联也有很可观经济效益。人们都说我的字能拿出手,要么咱也出去试试,遛遛笔。
去年春节放长假,在家闲着没事干,春节前几天,我在家准备好了大红纸,裁好了,带上一得阁,拿上两块紫铜震纸,中长锋大白云各一支,毡子一块,骑上自行车,到离家三十里外的一个叫小马庄的集市上试试笔。
我先到了村委会,向村长讲明来意,递上两盒“红塔山”。村长是个很明事理的人,立刻打开了扩大机,对着麦克风喊了起来。
大概意思是,咱这来了一位书法家,就象是咱村办事的先生,给咱大伙写字来了。反正大伙也得到集上去买,过年也得贴,都到村委会来呵。他的结尾字拉得特别长。
时间不长,陆陆续续来了二三十村民,男的女的基本上都是上了岁数的。他们要什么词我写什么词,我现编现写。那些吉祥,发财,求子,传宗的吉利话一把把挥毫出来,给这些纯朴的农民眼都看直了。
快中午的时候,我带来的百余幅对联纸基本上用完了。剩下的纸我全写了,算是赠给村里干部的。五十来岁的老村长,看了我给他写的对联,一个劲地咂嘴,“这字好,词也得劲。”“当村官一身正气,为百姓两袖清风”
临行前,我拿五十元送给村长算是感谢,老村长一个劲推辞,我最后给他扔在了桌上,他也没再说啥。
出门前,他向我一个劲地直摆手,“明年再来呀。”我也向他挥挥手。
我骑上自行车,顶着中午暖暖的阳光,行驶在乡间的小路上,我心里算计着三块钱一幅,扣除给村长的,一个上午就挣了二百多块,我的心里美滋滋的。突然,自行车扎上了一块石头上,我被巅了一下,差点摔下来,这时,我感觉肚子有点饿了。于是,加快了速度向家的方向驶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