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是痛苦,也有长处,最起码无法伪装。装病的人是健康人患了心病,也是重病者佯作良人。有病的人装健康,除非有化妆师帮着答理,但看上去也很像死人。
胳膊断了就不能写字了,腿断了就不能行路了,心病了哪里也去不成了,惟有重病可以装小病,不但人会这么干,很多地方也都这么干,甚至我们的国家,整个世界都是这样的
病入膏肓的人也可以临时会见客人前打一剂强心针,但死得就更快了。
没见过海葬,还没看过检阅吗?集体伪装的时候,就像一大片一大片的死人直挺挺地站在那,最终这种假象就会自然消失
摸摸我们的颧骨或者指头,医学院里经常摆放着骷髅架子,我们不过是包上了活体组织罢了。想想也真是恐怖,真是奇妙,红粉骷髅,生命就包裹在支架上面。
每一个人都很注重它,每一个人都一再奢求它,摸摸自己的脸,不要睁开双目,摸摸我们的身体,皮包骨的位置尤其能给予我们真实想象;但生命居然就存在着,直到细胞死亡,深海中,大路旁,棺椁中,象树叶那样腐烂就好了,生命留下的最后的真相啊
每一段时间都在成为过去,而它又是那么遥遥无期。每一次鼎盛都在渐渐衰亡,悄悄崩塌,成为遗迹,化为尘土,筑留在水泥中
每一个过去都在腐朽,生命有多少时间奋力抗拒腐朽,终将也离别不了归还大地的命运,那么一切都成为泡影,不断吹起又看着它死去的故事,我们还有多少时间浪费在过去中?
人生不是在一步走向彻悟,佛祖也要冥思苦想,凡人只得行一步悟一步知一步得一步,生命存在的日子,还有谁能放弃过去呢,佛祖也不能,这才有了佛教。
没有现在,只有未来;没有未来,只有过去;时光象飞奔过眼前的列车一般,将生命的每一个瞬间带走,挣扎的只有眷恋的情感,美化的仅有流传的思想,寂寞的骷髅挺立在站台上,等候蚀化最后到来的日子。
春天苏醒了,孤独的头盖骨中长出了青嫩的草芽,年幼的孩子不知道恐惧它,它是一个奇妙的洞穴,草鼠也当作栖身的暖房,蟋蟀也忘记了哀愁,在每一个夏天尽情地歌唱——生命,你这鲜活的瞬间。
卓玛的人皮曾经在鼓上沉郁地呐喊,农奴悲歌着岁月的天窗,那位老人对着大雁诉说,马头琴的故事锁住多少灵魂,爱,仓央嘉措有他的故事,时间也抹不尽叹息的传递,年轻的心不懂得沧桑,沧桑的人正走过光阴,爱,使对生命的渴望,对死亡的恐惧,在飞奔而去的时间里写着抹不去的印痕。
时间不多了,即便我终将倒在荒漠上蚀化成灰,春天,它正向我飞奔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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