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2月份间读写徐悲鸿的《吞吐大荒》,很为大师的一生感动。而在中国,提到徐悲鸿,黄牙幼儿也会说:"是画马的那个人。"但这个文字却是写给一个我根本不知道名字的画马人。 祖上满州人,满姓乌雅,我查文字记载是正黄旗,老人们却传是襄兰旗,唯一的一个乌雅格格网名被二姐快手用了,我郁闷了好长时间,准备用乌雅燕,怎么也会被文盲认为是某鸟,干脆鸟人一个到底。相传距今200-300年间,祖上兄弟3人一路铁骑快马到达这高河之阳赵河之口,划好那么大一片土地有官书归于自己去使用佃户,后老三返回东北。(在满州在线,我曾深情地呼唤我的东北亲人,寻找过自己真正的家园)。后来的发展情况,简直就是清王朝历史的小缩写,有那么多的卖地文书为证。也好,家境衰败到赤贫,反倒揭杆而起了数十个汉子参加了彻底的革命。父亲算是很幸运中的一个,为国家工作走来走去后定居县城工作到了离休。其他在爸爸整理的家书上,我细细数过,十几个长辈作为八路军战士牺牲了,用生命续写了后边的国家历史,并永远在烈士陵园的纪念碑上年轻着。 在这高河之阳,历来出大官大怪人,孙榜眼即是一个,可惜我出世太晚,没见过这率全家保明抗清肝脑涂地的英雄。但愿我的祖上铁马到此是其之后的事,和他之死没关系。我小时能记住见过的倒确有一个怪人,画马的,当时我6\7岁,他有20岁左右,白面却脏脸书生,常见他疯疯地衣衫破烂出南城门进南城门,必经之地是我们居住的南关桥,脸上笑嘻嘻地,被大家"老Q"样拦住也不恼,捡个柳枝找块软土几笔就一只飞马,然后哈哈嬉笑而去,留下一堆老少,或猫腰翘腚或伸长脖子去看那地上的马,啧啧赞叹后又惋惜摇头。问人群中的母亲,却告:"是个怪才,却得了花痴。"我忙问花痴是什么,并在整个的恋爱季节为这两个字一直害怕。 有那么个时间和季节,县城里传遍一个消息:"画马的疯子被请到北京去画马了,有人见他西服革履,精神极了。"母亲为一个她喜欢的才子终成正果舒了心,并告诫我们兄弟:"看看,家有万金不如薄技在身,一定好好努力。"我们弟兄5个也真听话,个个有了些许薄技,在官场商场走来走去,闹得欢的是兄弟中最小的我,靠一个头发稀稀的大脑袋跳来跳去,不安分。 我那时总在南关桥南望,想看看那文疯子有没有进城,真的去北京画马去了吗?结果那天就被我望到了,确是穿着西服,但脏脏的,皮鞋只一只,脸上倒是显出了书生样的白面,但灰尘中显尽了憔悴,也没有了嬉嬉的样子。我好奇怪。但只见他从南门进城没见他从南门出城。后听大人讲是他一路步行从北京跑回来又被北京追来的人接走了。之后,没多久,就几次看到西服换成破衫革履一只都不在脚上两只烂球鞋的更衰败的他了。有人好事问他真的去北京了吗,不答。看他忧郁武疯子的样子,也没人敢拦下这个"老Q"画马了。倒是有不懂事的孩子开始用砖头土块扔他,只是缩头去躲脚步蹒跚走掉,并不理,甚至土块打到头上都不吭一声。母亲见了,轰走闹童,摇头叹气:"可惜了,你说你得什么花痴呀,落得个落了屏的凤凰不如鸡。谁知这次北京怎么不来人了呢。"我听后,加深了对"花痴"的害怕,也知道了什么样的凤凰会不如鸡。但母亲对"花痴"二字也许更怕,若干年后,在我的恋爱季节,她一直担心着。初恋未果和之后的事情之所以能让我摔个嘴啃地又快速爬起来所谓打不倒,就是因为我怕得"花痴",那样的话,就对不住我这聪明的大脑袋了。 自打见他几面后,我就再也没见到过他。等,倒是在南关桥等过;问,也问过母亲。但没人能讲清他的后来的去向,甚至是哪个村子的大家说法也不一致,最后慢慢就没人提了。但这我童年见到的大才子大疯子大花痴却一直让我惦念,去年在一篇介绍另一个画家的文章里,我终于读到了在他去北京的那个时间,国家的确把全国画得好的人召集到了北京,这个后来成名的画家是其中之一。我当时惊喜,他真的应该去过北京,但之后伤感,要不是花痴离不开故土,他也应该是个大画家了。在画马的人里边,会不会成为徐悲鸿第二或超过前辈呢?谁知道呢。 他应该就在当时是郁闷而死了吧?找个时间,我一定去寻他的村庄他的故事,给童年一个交代,给大家和后人一个哀婉的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