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伊始,乔迁新居,兴奋不已。五十开外的人了,一生中搬家无数,这次感觉最为轻松、美满。过去一直住在单位福利性的住宅楼,这是第一次住进环境优美的新小区、新装修好的商品房;第一次置办了全新的家电、家具、厨具和用品,而且全部送货上门,安装到位;也是第一次由同事和朋友们张罗着查日子、定时辰,还放了鞭炮,虽然我不信也不懂,大家说图个吉利和喜庆。当晚还办了两桌“温锅”筵,大家恭贺乔迁,其乐融融,也着实令我高兴了一会。住进宽敞舒适的新房,浮想联翩,脑子里又浮现过去搬家的情景。
自己的小时候,似乎是在不停地搬家、迁徙中度过。父亲部队转业到沂蒙山区农村工作,因经常调动和分管工作的变化,居无定所,搬家便成了生活中的常事。记忆中的第一次搬家,自己是睡在一个箩筐内,一觉醒来,像是在打秋千,天上的云和路边的树都在晃悠,吓得我的大叫,当父亲放下担子安抚我时,才弄明白怎么回事。依稀记着,前边有个伯伯推着放行李的小车,妈妈抱着弟弟跟在车后,后边父亲挑着担子,担子的两个箩筐一头是我,一头是锅碗瓢勺等,现在想来,要不是爸爸穿着一身发了白的旧军装,和逃荒的差不多。那时的公社干部也实行分片制或蹲点制,在哪村工作就住在哪个村,这样的搬家场景后来有过多次。
五六十年代的沂蒙山区还十分贫穷,干部和村民的家境差不多,部队转业干部更没有多少家底。记得搬家时全部家当只够装一辆手推车,每到一个新家,搭个木板床或盘个炕,支起炉灶就可以过日子了。很多老人还都记着“三年灾荒”的经历,挨饥受饿的人不在少数。那些年头父亲的工资和全家的口粮定量已难以生存下去,父亲只好把母亲和我们几个孩子的户口落在了一个偏远的农村,用工资买工分,种点自留地维持生活,而且一住多年。那时没有自己的房屋,只能借住老百姓的空房,人家如果需要就要腾房子倒地方,因此搬家特别多。不过小时候的我也悄悄发现,农村面貌也在发生着好的变化,搬家的东西逐渐多了日来,父母常也为日子不断改善而满足。
最隆重的搬家是父亲调城里工作那次。那是七十年代初,我家所住的村子已修通了到县城的公路,也有了电,农民的生活水平也有了一定提高。当地很多人把对党和政府的感激之情倾注在了父亲身上,前来送行的的老乡很多,有的还送来了鸡蛋、花生油、日用品等表达心意。那时家里已有了木床、箱柜等几件像样的家具,母亲把家里能用的东西清理一空,连一把木柴也舍不得扔下。村里调集了两台小拖拉机为我们搬家,我和弟弟妹妹既激动又兴奋,对未来城里生活充满期待和向往。到了县城后略有些扫兴,因为还没有安排好住宅房,暂时住在城边一个废弃水利工地的原办公房居住,虽然条件差些,已经比农村的土坯麦秸房亮堂了许多。
我中学毕业后在市里一家企业工作,离家百多公里,回家的机会很少。有一次接到了家里的来信,信上说让我回去帮助搬家,由于工作离不开耽搁了几天,当我回去时家已经搬完了。新家住在一座新楼房的三楼,一厅两室,六十多平方米,有厨房和卫生间,沙发、黑白电视机也有了,虽然不怎么宽敞,但已经很“现代”了。父亲高兴地说:“过去搞社会主义教育活动时经常说,将来的生活是楼上楼下、电灯电话,大米白面管够,现在这不都实现了。”在那套房子一住二十多年,直到三年前,父母搬进了干休所一套更大的新房,可以说完成了最后一次搬家,我们弟兄姊妹凑钱为父母购置了新家具、家电,全家人喜悦的心情溢于言表。
我八十年代初成了家,刚结婚时单位分给了一套十几个平方米的住宅,自己找木工做了立柜、木床,买上了台式收音机、自行车、缝纫机等物品。当时很受同事们羡慕,因为不是每对新婚夫妇刚结婚就分上房子,买得全“大件”。那时除了双方父母给了少量支援外,全靠自己平时节俭,一分一毛攒的,因此自己也感到特别骄傲和珍惜。早些年,企业几次更新和新建住宅楼,婚后多次更换新房搬新家,虽然住新房是个喜事,但搬一次家就像过一次关,且不说装修是个劳神费力的活,更新购买些家庭用品也要花去不少的积蓄,搬家前要打包装箱折腾半个月,还要找同事朋友帮忙,肩扛、手提、板车拉,搬完家累的筋疲力尽。但可以肯定地说,房子一次比一次大,搬的东西一次比一次多,生活一年比一年富裕。
住进新房,回想往事,几十年来不仅房子越住越大,越住越好,我们的社会,我们的生活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现在的日子在过去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现在家电的种类和科技水平就几年前也是想不到的,想到这些,一种幸福感油然而生。我想,这肯定不是最后一次住新房,过几年更换一套更好更大的房子完全可能,这将是我的新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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