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冬季,天空越显苍茫,满眼的灰白色,令人顿生莫名的孤单之感。清晨的广场上,行人寥寥无几,往日的热闹与喧哗此刻不知去了何处。已是寒冬时节,一切似乎都在休养生息。
那些在街道上站立着的光秃秃的树干,没有了树叶的遮掩,就像一只只在生死边缘挣扎着的人的手。那些被风吹落的枯叶,在获得自由之后,乐此不彼地在地面上盘旋着,如同一群孩童在嬉戏。在这个清冷的早晨里,有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久久地瘫坐在冰冷的地上。
她跌倒了无人扶起?不是的。她跟前摆着的那个带有缺口的碗告诉人们,她正遭受着生活的困苦,无奈成了行乞之人。然而这样的一只碗又怎懂得替她诉说此前她遭遇过的那些变故呢,怕是只会给她带来更多人们对她的厌恶之感。
毕竟,故事实在是太多了。真的假的,充盈耳畔,人们已经不懂得去分辨,无心去聆听。生活,是那样的高节奏,人们关心的莫过于切身的事情。只是这碗,在如今的人们看来,不再是简简单单的行乞工具,自然也就刺激着人们那根敏感的神经。
时间悄悄地过去了,从老妇人跟前走过的人渐渐地多了起来。然而,肯为老妇人驻足停留的却始终寥若晨星。是的,没有谁会认同这种“赚钱”的方式。毕竟,“赚钱”是那么地不容易,有谁会把钱直接送来呢?
远远地,就看到一位穿着“时尚”的女白领往这走来。在这如此严寒的冬季里,她仍然不忘把自己打扮得那么花枝招展,像朵花绽放在春天里。原以为走出了深闺,会有自己的追求,原来只是覆盖上一种高傲的姿态掩饰而已。
“碍眼!”,血色的嘴唇冒出了这么两个字。在一位潦倒若此的老年妇人面前,女白领说得很是流畅,像瀑布那样畅通无阻,让人震撼。女白领挺直了腰板继续往前走着,满面春风,是那般的荣耀,好像走在舞台上非威风一把不可。
都说孩子是那冰山上的雪莲,不受尘世的玷污,是守护人间真善美的使者,带有驱散一切严寒的魔力。可也正是因为小,总喜欢躲到大人的身后去。看!这个在嘴里不断轻声叫喊着“妈妈”的七八岁的孩子一边紧跟在母亲身后一边用小指头直直地指着老妇人,像把枪。可他母亲直往前走,似乎什么也没看见。
天气忽地冷了许多。
偶有学生三五成群吃着大包小包的零食走过,可没一个敢靠近老人,应该是怕会弄脏了食物。可风吹得是那么的猛烈呀,隐隐就能看见扬起一波又一波的沙尘,学生们在此中边吃边走着,却很是陶醉。
老妇人的头埋得更低了。她颤抖着手把那个破碗慢慢地挪到膝盖边,凝视着那几张躺在破碗里“不安稳”的纸币,沉默着。各色各样的人流水般从她跟前走过,唯有她像水中的磐石,在苦苦地等待什么。
一阵凛冽异常的风刮来,她终于仰起了脸,那眸子清澈如水。她不慌不忙地把碗移到原来的地方,一个她认为几近天堂那般神圣的地方,然后屈膝祈望着。
而风似有不甘,不断激荡起片片枯死在地的黄叶,伴着黄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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