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阵子,由于一些有为无为的纠结,内心颇不能平静,便常常在夜幕降临再无他人来散步的时候,一个人到操场上漫步。两百米的跑道,我只取一半来回徘徊复徘徊。
人,都是孤独来去的罢。有时好聚首,更喜独处;有时好热闹,更想宁静。
许是十多年面对电脑默默无语的工作,许是明白了很多笑脸背后的虚伪、敷衍,我竟渐渐养成了避免在非好友面前笑谈的习惯。只想一个人在星光的陪伴下,在夜风的伴随中,默默独行。脸上表情也许严肃,也许祥和,也许还有点点笑意;或者只是忧伤的;在夜幕掩饰下他人俱无从知晓,无需关怀。反倒自在,舒畅。
百米长的跑道右边有两个对称花坛,不知名的似树似花的绿色植物,铁树,在夜幕下似一个个沉默着的行者,很安祥、宁静地驻足注视着每个经过的人们;两花坛中间旗台上那根没了红旗在风中的飒飒飘扬的旗杆,像个瘦削巨人孤独地直指苍穹,双手抱着它悄悄转一圈,轻轻晃一晃,它就发出来自天际的天籁之音,令人心向往之,忍不住仰望、陶醉……
西南角有三小块绿化带,这便是我每每漫步必来驻足静立聆听的神秘园。每每刚踱到旗台便能清晰地听见直达心底的夜曲缓缓传来,再往前悄声移步十几米便舍不得再往前迈步。驻足观望,围墙边的芒果树是背景,背景前的草地是舞台,舞台前的矮花丛是观众,还有离它十米外的我,主角它就在舞台上的某个地方尽情弹奏着一支支小夜曲。
在夜色呵护下,只要它一张嘴,必响彻整个操场,一曲未了,西边草地上就传来和唱,接着五十米外的东北边甚至一百米开外的东边的蟀蟋也尽力传来那似微弱却神奇的夜曲声。它们,有时合奏,有时对奏,有时还双重甚至几重奏。夜曲响起时,假使远处有人燃放烟花,是多么的令人鄙视啊,那瞬间的绽放怎能跟这夜曲媲美,人们怎能如此残忍破坏这夜之宁静?!曾有过几次这样的遭遇,可不知为何,那爆炸声还是不能掩盖掉这夜曲的悠远。
来回的漫步,时而仰望,时而俯首,有时什么都想,各种思绪塞满整个身体;有时什么都不想,只是陶醉于夜的静谧,陶醉于夜曲的包围中。这样的次数多了之后,蟀蟋们似乎也知道我是专门去听的,每次到了都能听到,无论我站着、蹲着都不妨碍它们弹奏;无论我早去还是晚去,无论我久久聆听还是匆匆一听,从未让我失望而归;无论我心绪有多乱,只要听了它们的弹奏之后,一切皆归于缈小,落入尘土……
我便心生自私之念:这一生,一路上要总有这些蟀蟋们,小花小草们相伴,夫复何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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