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了很多关于雨的文章,大都是春天里的雨,妩媚,轻柔,凉爽,又极其难得,有“春雨贵如油”之说。但,我不视其珍贵如油,油,又珍贵哪里去呢?真谛在于它的美,不是它本身的形态,它给你的如纯情少女的嫣然一笑,温柔惬意。
八月了,八月的雨多而粘稠,有时铺天盖地而来,真的有“乌云压城城欲摧”瓢泼雨来满江河的感觉;有时绵绵不断,如少妇的泪,卿卿嘤嘤,如泣如诉委屈之极。
八月的雨,愤怒时金戈铁马,剑戟辉映如万千男儿奔涌而来,他们是为谁而舍身忘命?它,狂虐中泻着霹雳,是谁胸膛里放出的悲鸣?是为一统江山?还是为了怜爱的红颜?因此,惹得太白放歌:“昨夜谁为吴会吟,风生万壑振空林。龙惊不敢水中卧,猿啸时闻崖下音。”这就是你吗?男儿的化身。
此时,我不敢正视你的鲁莽,灰白一片已看不出雨线,漫天皆是雨帘。江河已管不住自己任你牵奔,泛滥于四野,撞向于不周之山。我还怀念大禹吗?这大雨大禹其能奈何。
八月的雨,你是男儿的眼泪吗?不轻易弹出。你哭了,哭得如此惨烈,悲壮,仅仅是为亲爱的红颜不舍,抛却了大好河山?人说你不值,我说,世界没有了相亲相爱的真男,也就没了惊天动地的人间。不仅仅是李煜呀!“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也不仅仅是三桂“冲冠一怒为红颜”普希金那么大的文学巨匠,为了她,不也是拔枪一怒迎子弹吗?
这就是八月的雨吗?这就是我悲怜赞誉的八月的雨季,我自己的一个滂沱的雨季,落尽过去的云,哭诉到很深的夜晚,深到足以沉下过去的每一个黄昏。
八月的雨,有时你缠缠绵绵,哭得我心碎。人说是少妇的眼泪,我信。“打起黄鹂儿,莫叫枝上啼,啼时惊妾梦,不得到辽西。”思夫的情意,缠绵即使哭干了眼泪,也浸透不了她的心肌。马王堆那具两千年前的女尸仍表现着她的窈窕美,谁能说清那不是耗尽了眼泪风化到了今天。你说,在八月里这缠绵的雨能说不是少妇的心流吗?只要情不断,心河就永远流淌。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李清照这位伟大的女词人也在为项羽留恋虞姬而流泪。虞姬呢?自刎于王的面前,此时,天降霏霏细雨哭诉不忘女人的忠贞,你说这雨能停吗?
司马迁被阉割了,不是男人也不是女性。多少女人为他哭泣,因此,残缺而变得完美,他成了真正的男子汉,并爱着每一个真正的女人。据说,那也是八月。那天,女人们的眼泪让日月同时撞击在他身上,阴阳同时的压迫,他撕裂了自己分开了世界;一半是项羽,一半是虞姬。
“夫在边关妾在吴,西风吹妾妾忧夫。一行书信千行泪,寒到君边衣到无?”多么好的女人,爱之切流了多少泪,冬天来了,不知棉衣邮到你身边吗?缠绵温柔的雨哟,你感动多少男人的心。
八月的雨,在你缠绵悱恻中,我怜意顿生。在烟雨茫茫中,我看到古代一女子站在江边的大山上,等待丈夫的归来,她等了一天又一天,等了一年又一年,丈夫还是没回来。她化作了一块大石,仍然翘首企盼。只要大江你不断地流,她就不回头,等出门的丈夫归来的时候,她还会高兴的开口说话。
我感动,感动的泪,会随着这八月的雨飞扬,《望夫石》你这八月雨中的象征。王建为你写了跋“望夫处,江悠悠。化为石,不回头。山头日日风复雨,行人归来石应语。”
八月的雨,你虽没春雨娇贵,但你激情满怀,你跌宕不羁。你是大男儿哭就哭得惨烈,你是少妇人泣就泣的缠绵。如果说春雨是女人做得,八月的雨就是男人和女人共同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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