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近来疯狂的打电话给我,说一定要给我见个面,终于在她给我的最后通牒的时间范围里,我不得已赴约。
临出门的时候,我好好的检查了一下我自己,我把背上身的包包摘下放回去,我从钱夹子里掏出钱,数数,迟疑了一下,我只把零钱揣在口袋里,其它的我又放回到了钱夹子里,我装好手机,拿着钥匙,拢拢头发,出门,满心的忐忑不安。
我印象里我的同学是搞保险事业的,多年前她就像是从地缝里钻出来似的,出现在我面前,滔滔不绝的大讲特讲了一通人生哲理后,话锋一转就转到了人生无常,又话锋一转才说道了从地缝里钻出来的目的:卖保险。
应该说我的保险意识是相当到位的,尽管那时候我两口子的工资加起来每个月也就500多元,但我还是一狠心一咬牙,从同学那里买了几分保险,虽然遭到丈夫的严肃而痛心的批评,但我很安慰的告诉我自己:谁让我们是同学来着。
我们是同学吗?我一直深深怀疑着却又一直这样认为着。在毕业等待分配的日子里,突然对裁剪来了兴趣的我,在母亲的鼓励支持下,我抱着当一名服装界奇葩的心理走进一所有名望的培训学校。虽然到现在为止我也没做件能穿上身的衣服,但通过那两个月的培训,我到是收获了些许和她的友谊。
比起我与生俱来的拘谨,她是开朗的大方的活泼的热情的,这些性格特点一直以来都很是吸引我的,我不由自主的成了她的跟屁虫,她说:把你的尺子给我用用,我就把我的尺子给她;她说:你的这本书不错,给我看看,我就把我的书递给她,毫不迟疑。现在我还想,如果她是一个善于收藏的人,我的这些尺子书本,也包括布料剪刀等大概还在她家放着的吧,当时的她怎么就从来不还我的东西,而当时的我怎么就从来不要回我的东西呢?20郎当岁的我每每听到她拍着我的肩膀宣布:这是我姐们儿,心里的那种兴奋和激动都会让我握紧拳头。
随着裁剪班的结束,我和她的偶尔见面突然没有了裁剪班上的亲切,我知道我与她的友情画上了句号。我呢,也继续沉浸到我的小世界里,看书听歌,然后服从分配,进校教书,谈恋爱,结婚生孩子,几年过去,自然而然的就将她淡出脑海了。
十来年前她突然出现的结果是我从她哪儿购买了几份保险,让我每年都要为几千圆的人民币较次劲以外,我们也只是在每年要交款的日子里电话联系一下,由她督促我将保险款交到保险公司指定的一个银行,其她话无几。
我不知道此行的目的,只好听从着她以同学的名义发出的邀请,惶恐而去,心里也是象揣着什么东西,扑通作响。
按照她给的地址,进电梯,到五楼,右拐第一个玻璃门,门口并无标志,隔着玻璃门我可以看到一个宽敞明亮的房间,宽敞明亮的房间摆放着几张方桌,每一张方桌旁都坐着一些女人听着一个女人的讲话。我也看见了她,她也正在最靠里边的一个方桌旁双手比划着在向以她为中心的三个女人讲解着什么。我敲敲门,里边的女人齐刷刷的向我透来满是疑惑的目光,她停下来,向我举手示意招呼我进去坐在她身旁的位置上,我很不好意思的对着那些个目光笑笑算是致歉,推开门走到她身旁,坐下,也是满脸的不解,意思是说:你不是约我吗,咋这么多人呢。
她到大方,亲昵的好似我和她天天在一起的样子,只对着我闪她的眼睛,问:你能看出什么吗?
我看到了她眼角的细纹明显的比多年前多了,但我不说,我看到她眼睑上涂着一层蓝色发亮的东西熠熠闪光,我不知道这个能不能说,所以我保持着沉默和纳闷的表情。她继续提示我并愉快地向其她三个女人介绍道:我同学,好久没见的同学,你没觉得我变的年轻漂亮了吗?
漂亮了,看着比几年前还年轻。我只好这样回答。
她心满意足的对着我和其她三个女人说:想也这么漂亮吗?
另外的中年妇女们都朝着她茫然的点点头,我心说:谁不稀罕漂亮呢,但是你画了眼睛也不能叫漂亮啊,看她等我的回答,我也赶紧着点点头。
她说:为什么我们要淘汰黑白电视机而看上了彩色电视机呢,就是彩色的比黑白的好看。这个年龄段的女人是到了把自己打扮的光鲜鲜的时候了。
我笑了,我们都笑了,她的这个比喻蛮奇妙,直接就把我等归拢到黑白电视的那一堆儿了。
有位姐姐期期艾艾的问:俺怎么把自己打扮成彩色呢?
看着方桌上高高低低,方方正正的瓶瓶罐罐,到现在我已经很知道此行的目的了,我心里不禁为俺出门时所动的心眼骄傲了一下,等她去端水的时候,我旁边的女士悄悄问:你说她最后会不会一定要向我们推销产品。我得意的笑了笑:反正我没拿钱。
但我没钱我就能抵挡住这位同学的巧舌如簧和那些美容产品天花乱坠嘛,我很不好意思的羞涩了一下,我准备好了撤的架势。我无奈的看着端着水的同学,我喃喃的说:我还有事,我的走了,真对不起。
看着同学遗憾的脸色,我自己比她还要遗憾,我知道我的表情一定很仓皇。
我仓皇的以逃的姿势别过同学,心里却想着,如果下次约我,我该拿什么借口搪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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