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窗外的这株柿树好多年不曾结果了,却还兀然站在我的窗下。不知何故楼下的大妈情愿四处拣拾柴禾也不愿砍了它。前些日子我在楼下碰到大妈正生火烧水,便好奇地问她老人家,一壶水,敷几何用?大妈喟然曰:"一壶水,十来斤,足解母子一日瓢饮漱洗之需。"我又问,难道不沏茶乎?大妈曰,诺。这个回答干脆利落,令我无问可问
树还在那里,尝有果累于枝头,招摇于我唾手可及之处,我尝跃跃欲试,却终不敢伸出咸手。待到入了秋,繁霜日渐,那果便愈发惹人馋涎,所幸的是大妈乃事故人,每每不忘奉我硕果数枚,剥皮允之,馋吻得膏。
这棵柿树曾跃于我的视线,也曾枝繁叶茂。
不知是否因我的一席话惹得大妈对它痛下杀手还是别的缘故促成了它的夭折?记得那年我曾对大妈说,这棵树的长势实在好极了,果儿也十分可口,只是因它日益高大起来使我错会了许多阳光,夏日既来蚊虫骛之,骛之不迭,趁隙而来,扑之不迭寝食难安。
由是在我不痛不痒地对大妈说出这番话的当年这棵树的身高便顿挫了数十公分,于是我心蔚然。只是没成想,越明年,它便悄悄地死掉了。我真有点懊悔,于是我的手再也伸不到窗外去了。
(二)
窗外有艳阳,亦有浓得化不开的漆夜;有和风细雨,也有严霜冰冻;有繁花似锦,也有颓枝和枯草;有英雄动地,也有怯夫躲在一隅里发出的暗泣。
其实窗外什么也没有,只有呼吸,贪婪的呼吸,和我一样。
(三)
夜半觉醒,梦魇未散,兀然自凉。
我睁着一只眼,床前明月光。另一只眼还阖着,却也不见乌云。
满世界都是我的故乡。
晴川历历,水声潺潺,争渡争渡,惊起一群乌鸦,我是其中一只。我衔石投于瓮中,水渐渐地满了,我聒呱不已。
雨停了,停在窗外。
脚印却还湿着,影影憧憧,在我的心头踱来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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