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去福州出差,回来时乘坐从福州到上海的列车,去时因为赶时间,所以直接从南京乘飞机去了,所以觉得火车确实慢了些。因为是一个人,便觉得了无生趣。当时天下着雨,灰蒙蒙的,虽然是上午,仍觉得云遮雾绕。看着窗外的那山,那景,飞快地从我眼前掠过,细看肯定是来不及的,隐约看见戴着斗笠的老者牵着一头水牛在山中艰难地行走,有时也能见正值学龄的孩子,抱着从山洼地里收来的谷物在山谷间穿行着,不知怎么,我有些不忍用欣赏的心态去看了,觉得这片的美景过于原始了,尤其是伴随着落后和贫穷,也罢,没看过山外的世界,这种现状该也是种满足吧,只是可怜了那些孩子们,想到这些,心有点湿漉漉的……于是我把眼光收回,拿起一本《罗兰小语》看了起来。
列车路过南平的时候上来一位妇女,大约五十上下,因为那时乘客不是很多,座位也不紧张,上来后便在我的对面坐下了,出于礼貌我向她象征性地点了点头。
她也微笑着说:“你好!”我笑了笑便又埋下头看书。“吃个苹果吧”,看着她递过来的苹果,我忙摆摆手。
“看,我这有不少吃的呢。”于是我也大方地拿出从福州买来的龙眼,李子等。“你是到福州玩的吧,这东西是不能多吃的”。
“是的,我是江苏的,到福州去开个会”。“哦,我是南平市妇联的,刚退下来了”。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的彼此也有了进一步的了解,她很健谈,从她的工作到她的生活,她有两个儿子一个在国外,一个在上海而且都成了家,她告诉我这次是去上海的小儿子家,因为她儿子买了新房在装潢她要去帮着照应一下。
“他们都在上班,没空吧?”“是呀,我有个小孙子啦,刚满月,可好玩了”看着她一脸幸福满足的样子。
“您真的福气!”
“哎,听说你们那有老虎鞋的,听老人们说过的,今年是虎年,所以今年出生的孩子要穿老虎鞋的,可以避避邪气的”
“你也信这个呀”
“唉,我倒是无所谓的,那是我的小孙子嘛,还是谨慎点为好,怎么样?能请你帮我买一双吗”
“哦……”
我迅速地在头脑里盘算着:要到哪里去买,买了又怎么给她呢?
“这是我的地址,电话,我叫张静秋。”
“好的,我帮你买”
见我答应,她忙递过来十元钱说:“不知够不够,你拿着”
我一见忙说:“不就是一双鞋嘛,我就送给您孙子啦!
“那怎么行,这鞋子必须得自己花钱买,否则就不灵了”
“那就等我寄过来了,您再给我钱吧”
“那不是多花了一次邮寄费啦”
我笑了说:“您真会算帐”
她也笑了说:“我看人很准的,你是个可以信任的人”。就这样,我们说着聊着,不知不觉的到了上海……
回来后因工作上的事显得很忙,过了大约一个星期才想起火车上答应别人的事,忙去市场上买鞋,可又不知道大小是否合适,卖鞋子的人说“小孩子,长得可快啦,几乎一天一个样的”,想了想也是这道理,于是买了两双,心想这下好了,那小宝宝两三个月到七八个月都可以穿老虎鞋的,看着买到手的老虎鞋,我反复端祥着,真的好看。正待要去寄时,却发现那张字条找不到了……我把我出差用的包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然后从家里到单位,又从单位到家里的每一个角落,找遍了还是没有,又打电话到她所说的单位,也说没有此人,怎么办?我无计可施。我清楚地记得她临别时说的话:“我会抱着小孙子天天等你这阿姨买来的老虎鞋的哦”。一想到这,我心急如焚!
大约过了一年,我们搬家,却意外地发现那张字条它就夹在我的通讯录里,怎么当时就没发现呢,我百思不得其解,我想无论如何还是打个电话解释一下吧,甚至就让她责备,让她埋怨,说我没诚信,也许里我的心里会好过些。可是,电话拨了过去却成了空号,我不信,可一遍遍地拨打,还是如此。
我想:假如我没有怠慢,把这件事当做回家后的第一件事来办,结果会如何呢?那么可以在家体会她的小孙子穿上老虎鞋时她脸上满意的神情,我不知道她会不会一直在等,在盼,后来她是否又自己去买了一双?
人的一生有许多事随着时间的推移将渐渐淡忘,路过的人,经过的事,也许都将随风而去。然而惟独有愧于心,背信弃义的事,它会一直啃噬你的心灵,让你的良心久久不得安宁,从那以后我再也不敢也无法再说问心无愧了,我知道,即使我做得再多再好也无法弥补以往的过错。
因为此事,我深感内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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