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友常笑我“吃一家的饭操几家的心”,因为我热心快肠爱操心,常把别人的事挂在心上,总也不闲心。而且还经常给老公当工作“助手”——我称之为“秘书”。
老公在银行工作,银行是与钱打交道的,最大的任务是抓存款。有句流行语叫:“一人在银行,全家跟着忙。”每每遇到熟人问我老公在何处高就,我必告之详细单位、地址和电话号码,并最后留一言:有钱就找他存。不管有没有效果,老公的存款任务年年总能够完成,而且其中大部分储户是我的亲戚朋友。
我是这样想的,中国人的习惯是有钱了第一个去处是送到银行存起来。既然钱总是要存的,我告诉朋友存的地点是举手之劳,也给朋友提供了一个安全可靠的“保险柜”,老公的工作任务也帮着完成了,这样一举两得的事何乐而不为?因此我常为自己这样的义举感到自豪,这不正印证了那句名言:“成功的男人背后有位伟大的女人!”
但我的骄傲很快被现实撕得粉碎。老公算不上一个成功的男人,而且一直都没有将获得成功和奔向成功的迹象。他是一个很安于现状的人,从来没有“闻鸡起舞”的拼搏,也没有“头悬梁锥刺股”的毅力,工作、吃饭、睡觉的节奏从来未曾因“要成功”而打乱过。更让我“痛苦不堪”的是,他对我为他所做的一切,表情很淡漠,没有一点感激涕零的表示,偶尔我用语言为我的付出讨要一些赞美的时候,他顶多给两个字:“谢谢!”我也曾发誓,而且当他的面明誓:我再也不帮你揽储了!他总是看着我嘿嘿的笑。他知道我说到做不到,因为我天生就是个“热心喇叭”,认识我的人都认识他,问到他就必定要说存款的事。我就是这样一个很称职的银行职工家属。
昨天,我在厨房炒菜的时候,老公不停的在我身边转悠,脸上喜色漫溢。他是一个不善言语表达的人,一般要他说话我都用激将法。我说:“是不是肚子饿,去看十分钟电视再来吃饭。”他依旧嘿嘿的笑,看来是喜不自胜了,我却没有继续问他笑什么。他终于憋不住了:“我写的那篇论文获奖了。”我想起前不久我帮他在电脑上打印了一篇论文,却故意问:“什么论文?”“就是那篇《内控管理之我见》呀,全市只有十篇获奖。”看他高兴的。我心里也乐呀,手里的锅铲翻得更欢了。要知道,老公不会打字,他的工作报告、工作总结、工作信息和工作论文全是我帮他输入电脑的,不仅当打字员还要当编辑帮助修改,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得到获奖的消息。我平时得个奖什么的,他总是轻描淡写说一句“好啊”之类的话,一点鼓励夸奖的语言都没有,“报复”的机会来了。我一边添饭一边说:“写论文的人不多吧?”老公急急的解释:“有很多。市行张主任给我打电话说我的论文很有见地的!”我忍俊不禁。
那的确是一篇很有见地的文章,短短的千多字的文章,句句紧扣企业内控管理,而这正是他所管理的部门遇到和存在的问题,也是他一直思考着如何解决的问题,还多次在我面前谈论这样的问题。在键盘上敲打时我已深深感受到他的责任心,一种强烈的工作责任心。他从来不追求功名利禄,也不羡慕很多人梦想的汽车和豪宅。在他的内心,就只有一个简单的要求:把自己的事情做好。从来没有抱怨对于他,那就是快乐的。
记得汶川地震发生后,他总是对着电视抹眼泪。原来我看电视剧随剧情哭和笑,他总是指责我幼稚。而这些时候,他陪我一起流泪。那天看过一位丈夫用摩托车带已死去的妻子去太平间的报道后,他潸然泪下,从未有过的动情的对我说:“平时你和儿子感冒了我就急得不得了,这样的事太悲惨了……”这是记忆里他说过的最有浪漫色彩的话,他的感情也是如此脆弱啊。他和任何一个生活在这个小城的人一样,平实得象一杯水,波澜不惊。他的生活只有三点一线:家——单位——学校。家是我们的,他坚定的用心守护;单位是他的,他认真的履行职责;学校是儿子的,随儿子上下学,他是一个称职的父亲。偶尔还去我的单位,接送我。有首诗说:如果你不能成为一棵大树,那就当一丛小灌木:如果你不能成为一丛小灌木,那就当一片小草地。他应该就是那一小片绿油油的草地,不管什么季节都有草色葱茏。
转身,我拥着老公粗得我几乎抱不动的腰问:“那你怎么谢我?”他说:“我想好了,给你买衣服。”这是他少有的主动提出给我制衣费。
就是这样一个男人,让我这辈子给他当秘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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