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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队长父亲

时间:2014-05-07 07:24来源:好心情原创文学 作者:阮定兰 点击:
我的父亲是一位勤劳、善良、忠厚、朴实、平易近人的庄稼汉。在工作上,对待工作兢兢业业、一丝不苟,他特能吃苦耐劳,经常带领群众总是奋斗在第一线上。其实,父亲根本就谈不上什么工作,他只是村里的一名不起眼的生产队队长,犹如芝麻般大的“官”,几十年

我的父亲是一位勤劳、善良、忠厚、朴实、平易近人的庄稼汉。在工作上,对待工作兢兢业业、一丝不苟,他特能吃苦耐劳,经常带领群众总是奋斗在第一线上。其实,父亲根本就谈不上什么工作,他只是村里的一名不起眼的生产队队长,犹如芝麻般大的“官”,几十年如一日,从没领过一分工资,跟平民百姓一样靠劳动挣工分养家糊口;在能力上,尽管父亲没读过一天书,大字不识,但他在台上开大会时发起言来非常流利,一句话不哆嗦、不结巴、不重复,让民众心服口服,奇怪的是还能算一些简单的口头帐,真像一个有学识的领导的风范;在作风上,父亲一生清正廉明、正直无私,从不乱拿集体的一点东西,他时常帮助、安慰、鼓励有困难的群众度过难关,还经常帮助社员调纠纷、解难题、化矛盾,真像社区的“幺婶”,为民分忧解愁;在生活上,父亲从不乱花一分钱,他不管母亲做的饭菜可口不可口,他总是底着头一声不吭地吃得津津有味,一概不挑剔,更不会有半点怨言,在那个青黄不接的艰苦岁月里,基本上顿顿吃的都是麦子浆糊、红薯汤、玉米馍以及野菜等,父亲觉得只要能填饱肚子就已经很不错了。父亲身上穿的所有蓝色劳动布衣裤,总是补吧缝补吧,好似一件件花花绿绿的“千家衣”,他一件都不舍得扔掉。一件老棉袄,像被无数子弹穿过似的,千疮百孔。当初,雪白、疏松的棉花棉袄穿在父亲身上能抵御几十个寒冷的冬天,如今,漆黑的老棉袄已显得“坦胸露骨”,好似变成一团团紧绷、贴实的黑色抹布,破旧不堪……

一九六八年,农业学大寨期间,父亲带领几百名队上的社员开荒、植树造林、耕地搞生产。积极响应党中央的号召:“学习愚公移山”的精神,绿化祖国。当时,栽得最多的树是柏树、桉树、水果树等,把生产队的龚家坡、苟家坡、韦家坡、徐家坡、邓家坝、白林湾、山池塘弯湾以及周边的桐毛山弯湾等变成一片广阔的绿洲……父亲曾多次被评为“农业学大寨先进积极分子”称号。记得在我五六岁的时候,处于文盲的我最喜欢端一根凳子手上还拿一只铅笔和一个本子,经常坐在正堂屋里望着土墙壁的两边贴满了父亲的荣誉奖状。我清晰记得那一张张五颜六色的奖状图案:那高高耸立的就像一座座绿色的山丘,重叠交错,山丘后面又好似一道道插满秧苗的绿色梯田,蜿蜒而又曲折,非常漂亮,好似一幅经典的乡间风景画,又好似农业学大寨成功的标志,反映出当代人们的精神风貌。我常常望着那些奖状发呆,总想为父亲写点什么……

一九六九年,知青下放到农村锻炼期间,毛主席说:“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在教育,很有必要,农村是一个广阔的天地,那里是大有作为的。”生产队调来两名十七八岁的女知青,落户龚家院子,父亲亲自安排人手为知青修建两间茅草房,请人打土墙,当时用泥巴混合稻草梗,然后用墙板反复敲打,土墙打好后,父亲亲手编两扇竹篾门和亲自爬上房顶盖谷草。让新来的知青感受到乡间的温暖,使她们对上山下乡艰苦锻炼充满信心!有句俗话:“既来之、则安之”,有一个良好的空间环境,才能让她们安居乐业!

每到春耕播种或干旱季节,父亲带领生产队的队员和知青到河边用水车车水,架起三台连贯式水车(有站车和坐车),父亲和体力较旺盛的男人踩第一架水车,妇女踩第二架水车,知青安排踩第三架水车,站车的人俯身在上面,当第一架水车踩动后,后面的水车必须要有节奏地跟着踩,谁也不能怠慢或偷懒,否则一旦水积压就会漫上来淹湿半身,更惨的是若不小心踩,就会把脚干的“当面骨”打断或像一只倒掉的青蛙,非常危险、难堪。每踩到三十圈时,前面水车领头的男人就会高声哼一句小曲:“又来了一个三十”,每踩完一个“三十”,男人就会停下来吧嗒吧嗒猛抽一根“叶子烟”,女人就嘻嘻哈哈唠叨家常等,两三分钟的打烊时间,一会儿功夫又会踩动起来……特别是女知青罗佳玲劳动干劲十足,她像一个男子汉的架势,将衣袖、裤脚挽起老高,不管是车水、插秧、打谷、挖红薯等,她从不怕苦、不怕累、不怕脏、不怕笑,拼命地干活,给村里的社员们留下了相当不错的口碑,她是村里学习的榜样!当时合作社是一元化领导,统一搞农业,集体吃大锅饭,按时出工、按时收工。

几年后,上级下来调研,要调回一个表现积极、工作认真的女知青回城里安排工作。队上的陈会计想打歪主意“开后门”把他的女儿的名额安排上去,父亲知道后极为不满,因为他的女儿根本就不具备知青的资格和条件。在开会时父亲公正、求实、大胆地将罗佳玲的名字推荐上去,并总结报告了她这几年来在工作上勤勤恳恳、任劳任怨的工作作风和态度,领导立即采纳了父亲的意见,最后,罗佳玲被调回城里工作,陈会计还一直对父亲耿耿于怀。多年后,她还不忘回来探望曾经和她一起工作过的德高望重的老队长……

记得父亲满五十岁那年的一天,近寒冬那月。感觉跟平时没什么两样,父亲照样出去劳动,晚上在生产队开会,偶尔开一次会领导就会安排村上的干部到伙食团打一顿“牙祭”,父亲回来时已是晚上九点多,全家老老少少聚集在一个房间里等待父亲回来,母亲从屋里拿起酒瓶用粗碗倒上二两“老白干”,父亲像变魔术似的从兜里摸出一把落花生放在桌上,从没吃过落花生的我和妹妹争抢着吃,那花生吃在嘴里香脆无比!父亲破例端起酒轻轻抿一口,然后从大到小依次按顺序传下来。我闻到那酒的香气垂涎三尺,心想:不知有多清甜爽口!当传到我面前时,我摇摇头,父亲不禁开口到:“妹仔,喝一口吧!暖暖身子”,当时我饿得饥肠挂肚,还感觉口渴难耐!就端起碗“咕咚”一声,那烈性的酒吃在嘴里辣、喝在喉咙里热、吞在肚子里烫,难受了好一阵……

一九七六年,民工修建永洪渠花了两年零三个月,父亲无偿为民工提供住宿,十几个民工住在我家正堂屋里,用树子、竹子绑成大铺,挤满了堂屋的两边,民工吃饭、洗漱就在龚家院子的伙食团。别看这一群普通民工人人都怀有一颗善良、关心、体贴、感恩他人的心,其中有一个哑巴,二十多岁,说话咿咿呀呀,用手比划。一次,他很大方地递给我和妹妹一人一节甘蔗,初次尝到甘蔗的我吃在嘴里特甜,感觉沁入心扉更甜,没想到世间还有这么好吃的东西。哑巴特善解人意,他看见我家的竹编用具破破烂烂,就利用晚上抽空时间为我母亲编了一个珍贵的“笆筛”,母亲爱不释手。冬天,天寒地冻,我的双脚年年都长满了红肿的冻疮,肿得像“黄桶”、烂得像“稀饭”,哑巴看见后,立刻砍来几根竹子,花成篾条,为我们七姊妹精心编制了七个钵钵大的“灰笼”送给我们,真是雪中送炭啊!自有了“灰笼”后,我的双脚不再长冻疮,它不但温暖了我的双脚还温暖了我那颗幼小的心……

最后,修永洪渠快完工了,那些民工每天收工后都要主动抬几坨废弃的边角石料回来,把我家的屋檐边砌得整整齐齐、干干净净,还用錾子一錾一錾凿成像纳鞋底的花纹。下雨天,屋檐边就再也不会稀烂如泥了,父亲和母亲感激不尽……

时光飞逝,往事如烟。父亲因劳累过度患上了肺气肿、冠心病等,父亲含辛茹苦把我们七姊妹抚养长大成人,是多么的不容易啊!最后一次见到父亲是在人民医院。那天下午,我像往常一样背着小儿子来到县人民医院看望已住院多日的老父亲,来到病房前,我看见老父亲很平静地躺在病床上背靠坐着,我连忙上前叫一声:“爸爸”,父亲回应着,他很温和地逗了一句:“胡二娃”。我又问道:“你想吃稀饭不?我去给你端一碗上来,”“我不吃了,刚才丰儿给我端了一碗抄手吃了,他出去耍去了”。我继续问道:“你肚子还痛不痛,好些了没有?”他摇摇头回答道:“不痛了,松活了……”我看见父亲的脸色很平和,但他的表情似乎有些麻木、迟钝,我也没在多说什么,就坐在床边和父亲一起看电视。一会儿,丰哥上来了,他一把将小儿子从我的手上抱去,又出去玩去了,许久,他抱着人回来了,这时,天色已晚,我起身向父亲告辞,父亲点了点头说:早点回去吧!这里空气不好”,我抱着儿子依依不舍地离开了病房……

刚回到家已是晚上十点多钟,突然,丈夫的手机响了,丰哥打来电话说,老汉不好了,不能说话了,眼睛也不动了……,我吓得赶快从床上跳起来,把孩子交给公婆后,我和丈夫火速赶往医院。一进到病房门口,看见许多人围在父亲的床前,医生们忙脚忙手的,我冲上前哭喊着:“爸爸,你怎么哪,刚才不是好好的吗?我是兰,你听见吗?”他不应,我伸过手去轻抚一下父亲被岁月“刻满”皱纹的额头和“霜打”的白发,只见他眼泪汪汪的。医生叫护士拿了一根筷子粗的胶管插进父亲的鼻孔里面,看是否有痰在喉咙里堵着,这样可以帮助吸痰,护士用力抽动着,我在一旁害怕极了,看见父亲的鼻孔里和管子上满是血迹,我心好痛!无论医生如何尽力,不管儿女怎样呼唤,然而,我可怜的老父亲始终处于昏迷状态……

一会儿,我妈妈和其中的两个哥哥也赶来了,妈妈激动地呼唤着父亲的名字:“中华……中华……”,父亲还是一声不吭。护士用嘴贴在父亲的耳边大声喊道:“阮公公,请你配合一下医生,用力咳嗽,我们全力抢救你……”,这时,只听见父亲轻轻的而又很脆弱地咳嗽了几声,他似乎听懂了医生的话,那是他对生命的渴望!我看见父亲已尽最大的努力却无济于事。医生摇了摇头,立马叫我们这些儿女们到办公室谈话,医生说采取最后的方案措施:用一根大胶管直接插入父亲的胸口进行吸痰,如果真的是被痰堵着,插下去就有效:若不是,一旦插下去就会立即死亡”。我们全家人都没有同意最后的方案,眼看父亲已奄奄一息,哪里还能禁得起这般折腾,病房的人们纷纷摇头劝说快弄回家。哥哥们慌慌张张叫来救护车,医生为父亲带好氧气,催促司机加足马力送老人家回家,大足到登云最快需要十大分钟左右,相信父亲一定会回到家的。我在车上抱着父亲那双瘦如干柴而又有点温暖的双脚边哭边喊着:“爸爸,挺住,我们回家了……”。到家了,我看见父亲微微张了张嘴,好像在向我们告别,我已感到父亲的脚有些冰凉了,当我拔出他手上的吊针时心如刀绞,那针弯得像鱼钩一样。全家人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乱作一团,父亲安详地躺在木板上,我的心情悲痛万分,随着一阵鞭炮声,我们的老父亲与世长辞了,享年八十四岁。哭声、喊声划破了寂静的夜空!我愿最敬爱的父亲在天堂的路上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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