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离去已经十年了,我始终相信,那边不会再有苦痛。一个往复,谁也躲不开的规律,却因了情感的纠缠,痛彻心扉。 我想我应该是一个隐忍的人,没有锋芒毕露的性格,挨欺负都不会主动说出来,或许连受伤都会比别人痛而不动声色。母亲离去以后的日子,我总有些思念不愿说出,甚至不想去面对,生怕这样对母亲会是一种打扰,也担心别人误解我的内心。 母亲是独女,只有小学文化,这在当时已经很不容易了。在东北的闭塞农村,传统的重男轻女观念,并没有让母亲永远地束缚在那块很小的天地,母亲凭着自己的努力去了铁厂,去了县里,后来进了城。母亲曾经的老家,我只在小时候放暑假时去过几次,印象不是很深刻。一个很小的园子,种着青菜。一间土坯房,糊着旧旧泛出乳黄色窗纸的窗户,铺着草席的土炕,上面有蓝白相间花纹的被褥,土炕对面地上的箱座上有两个深褐色的箱子,旁边放着一盏煤油灯。说是煤油灯,还是太奢侈了,实际上灯油是菜油,发出黄豆粒般的光芒,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屋子里永远散发出一股发霉的味道。我的记忆里,姥爷是个“怪人”,从不和我多说话,也许是因为母亲的缘故,我不受待见,反道是姥姥对我还好。假期里我在农村的那些天,有的是事情做,跟小伙伴们去放马,去河边玩水,上园子摘菜,爬树摘杏,偷吃留做种子的花生……新鲜的感觉渐渐地淡了,最后我终于无法忍受每天反复被“小咬”咬的几十个包而嚷嚷着回家。后来我想,母亲当时是怎样挨过来的呢? 母亲患的是类风湿关节炎——不死的癌症,却生不如死。母亲是个要强的人,不愿麻烦旁人,一次下楼梯不小心摔骨折以后,病愈加重了。我印象里最深的是母亲那双手,因侵蚀关节变形,没有一点好看的模样。母亲最后的一段日子,我替母亲梳头,按摩手掌,回想当初,母亲若不是洗洗涮涮操劳透支太多,也许不会像现在这样……没有也许,真实残忍。青烟袅袅,模糊间,倾听灵魂的声音,天堂里能够感知这份思念。 从前,当我还赖在暖暖的被窝里,而在厨房里忙碌了半天的母亲会把手插在我的枕头下面,然后叫我起床,帮我穿衣服;从前,当我生病的时候,母亲用手试着我的额头,然后给我喂药,做好吃的;从前,当我做错事以后,母亲会毫不留情地出手,让我明白浅显的道理;后来,我长大了,一时的任性与叛逆,疏远对母亲的亲情;后来,我觉得自己行了了,胡诌一些所谓的大理论去争辩;后来,当我终于有些懂事的时候,母亲老了,为不麻烦我,拒绝我的举手之劳。我想,母亲一味地付出,就是想让我有一个安稳的环境,以后能体面地生活…… 2004年2月14日,母亲永远离开了,解脱了。再也不会有一双温暖的手抱着我,领着我走路,递给我书包,给我织唯一的一件毛衣,不会了,再也不会了。而我,不应悲伤,我已经长大了,我会永远地怀念。母亲,一路走好! 一路前行 不是我不舍得 只要您快乐 我宁愿渐渐褪去 原本灿烂的色彩 那是我的梦 还您一份恬淡的安静 一切因爱 回忆真实的场景 又怎能拼凑完整 您对我付出的全部 在内心渐渐丰盈 那是您的梦 让我坦荡地去面对未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