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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伴一生

时间:2010-01-22 23:45来源:半壁江原创文学网 作者:郝松霞 点击:
苦生出生的那个年代正处于饥寒交迫的时候,人们连吃的东西都没有,经常是吃了上顿没有下顿,那个时候,别说什么草绿花红了,每到春天,树上的叶子刚刚的透头就被饥饿的人不择手段的当美味给吃了。 苦生今天才明白,他的名字是有一定的纪念意义的,他出生的时候真的

  苦生出生的那个年代正处于饥寒交迫的时候,人们连吃的东西都没有,经常是吃了上顿没有下顿,那个时候,别说什么草绿花红了,每到春天,树上的叶子刚刚的透头就被饥饿的人不择手段的当美味给吃了。
  苦生今天才明白,他的名字是有一定的纪念意义的,他出生的时候真的是太苦了,他的爹娘才给他起了这么个恰到好处的名字,让他一辈子都不能忘记自己是在怎样的情况下,才来到这个世界上的。
  那时肯定很苦,至于苦到什么程度,那些痛苦的记忆早已经随着岁月的流失而磨砺的没有多少痕迹了。苦生虽然记不了那么清楚,可是身上留下的印记却是一辈子也消除不掉的,那歪歪的胳膊,以及瘸着的右腿,他就不由得伤心起来。
  虽然身上的残疾不能耽误他现在的工作和生活,可是过去的岁月使他遭受了很多常人无法想象的冷眼,他不知道有多少次在学习和工作中碰壁,他不愿意苟且偷生的活在这个世上,如果无所作为,他宁肯自杀。
  无数次他站在自己家的镜子前,看着镜子中自己那一张帅气的脸庞,还有修长的一米八几的个头,如果站着不动,谁也看不出他有什么毛病;如果不是小的时候受伤,他现在兴许是一个很优秀的时装模特;如果不是那个年代穷,他的病也不会耽误,以至于落下这个终身的残疾……
  苦生怎么能忘记,那是他上小学二年级的时候,一个假期,他和小伙伴上去村附近的山上挖野菜,当时他们一行几人跑到山的最高处,才发现了山边有一大片绿油油的野菜,长的很好,没有人采摘过,他就赶快跑过去,谁知道一脚踩空,他就整个的掉下了山崖,当时和他一块的孩子赶快跑回村子叫人,等人们跑去的时候,他在山下面坐着抱着胳膊哭,大家看到他那个样子都笑了,为啥笑,是因为看到他还活着就高兴的笑,因为那座山那么高,一般人掉下来都会没命的,况且他是一个只有七八岁的孩子呢。村上人都说他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他被大家背回家里,叫了一个村上的大夫看了看,身上别的问题不大,只是右腿的脚脖子骨折,还有右胳膊粉碎性骨折。按说骨折这个问题要是放到现在,去正骨医院拍个片子,对一下骨,再打上夹板好好的休息上一百天就好了,可是那个时候人真的是太穷了,别说上医院看病了,连吃饭都吃不饱,哪有那个闲钱去大医院看病,这样他的伤就给耽误了,他的爹爹实在没有办法叫了个野大夫胡乱捏了一下,就用两块竹板给夹住了,现在的他依然会记得当时他曾经哭的撕心裂肺,可就是受了那么多的苦,他的腿依旧是落下了瘸腿的后遗症,胳膊还是轻的,却也是有点歪,不过胳膊穿上长袖看不出来,可是腿就不行了,任他穿什么裤子,只要一走就拐的可笑极了。
  也就是因为这个,他在后来的人生之路上不知道遭到了多少的冷眼。
  在学校里,那些大一点的孩子老是跟在他的后面骂他,可是他都忍了,他想学习,他要考上大学,他要学医,他要当个医生去救了那些和他一样没有钱医治的穷孩子们。
  更令他不能忍受的是家里人对他的态度,他有两个哥哥都学习很好,可是因为家穷的缘故,上了小学就回来干活挣工分了,而他竟然上了初中,所以他的哥哥看到他老是白吃饭又不干活,就经常在他面前骂他是个无用的东西。每日里,他忍气吞声的端着那飘着一点粮食花的汤饭和着泪水往肚子里咽着。
  看着家里吃了上顿没有下顿的日子,他父亲也是整日里唉声叹气的,闲他恁大的小伙子不回来干活挣工分,老是白吃饭。一天晚上,他的父亲把他单独的叫到了一边,说:“孩子啊!回来吧,咱们这样的日子还上什么学,上了有什么用,象你这个样子,别说考不上大学,即使是考上了,人家也不会要你这样残疾的人。”
  “爹,我想上学,我真的不想回来,我还有很多想做的事情呢,求求您不要叫我回来好吗?”苦生苦苦的哀求着爹爹。
  那个夜晚的谈话是不欢而散的,从那以后,他更是苦了,连爹爹也对他不好起来,整日里指桑骂槐的。他知道没有人能理解他,每日里穿着上面哥哥留下的又破又大的衣裳,穿梭于学校和家之间,他的心里是苦的,可是最令他感到温心的是他的娘,那个有着单薄身体年纪很轻就满头银发的娘。只有她最爱他,每日里趁着别人不注意给他留一块黑面饼子,揣进他的衣兜让他上学的路上吃,还偷偷的把攒下的鸡蛋换成钱给他交学费,这些事情都是背着家人的,因为他的爹爹已经下话不给他交学费,不让他再上学了。
  苦生很快的上完了初中,并且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县城最好的高中,他高兴的拿着通知书,只是瞬间他就瞪眼站在了那里,谁给他交学费呢?他把通知书揣进了怀里就回到了家里。那个晚上,月亮真圆啊!他拉着娘去后面的池塘边小坐,他把他认为最好的也最不敢说的消息告诉了他娘,他娘高兴的拍着他的肩头说:“我的儿真棒,可是学费怎么办,咱们家没有钱呀,唯一值钱的东西就是那头用以耕地的老黄牛了,那是咱们家的功臣,如果卖了,你爹是破死也不同意的。”说完这句话,娘把他搂在怀里,轻轻的抚摸着他,唉的叹了一声气。
  他知道娘的苦,他也想不出再好的办法了。
  离开学报道的日子越来越近了,他的心里很急却没有什么办法,就在开学的前两天,他娘说娘家有事情,她要回去一趟,至于是什么事情,她搪塞了一下就匆忙拿了个小包袱上路了,他在家没有事情,想陪娘去,娘不让,说他的脚走路不方便。他跛脚跟着娘的后面,看着娘单薄的身影慢慢的消失在路的远方,他才不安的转过身来……
  他的姥姥和姥爷都已经去世了,娘家只有两个弟弟和一个哥哥,平常她从来不去的,那个苦日子,谁也不愿意去亲戚家走动,谁家都一样,多一张嘴都很难对付的。他想不来娘为啥事非去娘家不可,他爹也有点不明白他娘到底是因为啥事走的那急,就在家里嘟嘟囔囔的骂着,说有啥急事象个急死鬼一样。
  那天夜里,他娘没有回来,晚饭是苦生胡乱做的,他爹在吃的时候依旧是骂骂咧咧的,苦生在想娘到底是干什么去了呢?躺在床上,苦生死活睡不着,眼看着剩下一天时间了,他的学费还没有着落,现在唯一能帮他的娘也去了她的娘家,看来他真的要告别学校了。
  第二天中午,太阳象烈火一样炙烤着大地,苦生的心也象一团烈火在燃烧着。苦生望着燃烧的炉火,看着锅里的水在翻滚着,他不知道拿什么下锅,如果娘在,娘就想办法去地里掐点野菜或者是拔上一点燕麦什么的,做上一锅香喷喷的菜汤,他们就可以吃上一顿了,可现在娘没有在,他……正发愁的时候,他听见了娘的声音。
  “生儿,娘回来了”苦生急忙跑出来,看见娘手里提了一小捆野菜,风尘仆仆的站在了他的面前,因为天热的缘故,娘的衣服被汗水湿透了沾在身上。那一刻,他真的想扑到娘的怀里好好的撒一回娇,他知道娘是这个家里最爱他,也最疼他的人,他不能没有娘。娘看着锅里翻滚的水,急忙把野菜洗了洗然后下到锅里,才把苦生叫到了跟前笑着对他说:“生儿,你的学费有了,娘给你备下了,明天你就到县城报名吧,到了那里要好好学习,以后争取出人头地,给娘争口气。”娘说着,从怀里贴身的衣袋了颤巍巍的拿出了一个包裹很严的小包递给了苦生。
  “真的,有学费了,还是娘好。”苦生激动的想蹦起来,可是一使劲才知道自己的腿是跛子。他就把娘使劲的搂着,亲着……他发现他已经比娘高了很多,娘的头发接着他的下巴,他呼吸着娘发梢上那轻微的汗水味道,感受着娘的爱,他真的好幸福。
  “娘,你在哪里搞到的钱?”激动的回过神来,苦生问他娘。
  “别管这么多,反正不是偷来的,你只要好好学习就是了。”娘笑着安稳他。
  “不嘛,你一定要告诉我,否则我就不要这个钱,我就不去报名。”苦生的倔脾气又来了。
  “那我说了,你别告诉你爹和你哥哥。”娘要求苦生。
  “好吧。”苦生答应了娘。
  娘把煮熟的饭菜端下来,坐在了我的身边,“生儿,是娘没有本事,家里也穷,没有什么钱给你做学费,可是你的身体这样,不学点什么,在地里干活也很困难,娘不能照顾你一辈子啊,娘只希望你能好好的上学,将来有个养活自己的本事,娘死了也就放心了,你的两个哥哥身强力壮的,不会受罪,我最担心的是你,所以我就想着让你能上学,多学文化,我昨天说去你姥姥家,那是骗你爹的,我是去了一趟县城,把你姥姥留给我的一点首饰给卖了,那些首饰我是准备给你和哥哥娶媳妇用的,现在先拿出来给你了……”娘一口气说了很多。
  “娘……”苦生搂住娘大声的哭了起来,他在心里发誓一定要出人头地,一定要娘享福……
  苦生顺利的上了高中,在学校里他省吃俭用,勤工俭学的边读书,边干活,每次考试都是班级的前三名,高二的时候,他被学校评为最优秀的学生,获得了减免学费的待遇,他跛脚又顺利的考上了大学。因为身体的缘故,他没有能上名牌大学,这个他并没有气馁,他就上了一个没有什么名气的医学院校。
  改革开放的春风吹绿了祖国大地,农村的土地也承包到户了,家乡的人也一天天的富裕了,他的日子也好过多了,固执的爹被娘的枕边风吹的也原谅了苦生的所做所为,并且会隔上一段时间带着一些土特产和娘做的好吃的去看他。
  又过了几年,苦生成了他那个县城里最有名气的外科一把刀,多少个病人在他的手下康复,他清正廉洁,从来没有接受过任何病人的红包,特别贫困的病人,他还掏出自己的钱来资助他们,他知道穷人的痛苦,他能理解穷人的苦衷,他不想让一个病人因为钱的缘故而错过最好的治疗机会;他不想让任何人再和他一样落下终身的残疾……
  最在他即将被任命为医院院长的时候,他做出了一个很大的决定,他要辞职,回家。当他再次站在了自己家的村头,他真的感慨万分,那个小村子也变了很多,四周浓郁的庄稼地,红砖瓦房代替了原来低矮的土房子。娘和爹也变了很多,都已经是老态龙钟了,看到跛脚的他从小车上下来,激动的叫着“生儿回来了!”爹也赶快的牵他的手把他让进屋子里。一家人围着他笑着说着,连以前恨他的哥哥都来了,还带来了他的嫂子以及侄子和侄女,一家人终于团圆了。他从包里拿出了三对金首饰,两对是给他的两个嫂嫂的,剩下的一对最大的是他给他娘的,他说这是他亏欠他们的,他一定要还,他当着爹和哥嫂的面把这么多年娘隐藏在心底的秘密说了出来,娘哭了,哥嫂也哭了……
  等米下锅的年代早已经过去了,可是老家和城市比着依然是落后的。他要回来,带领村民致富,让爹娘享福。
  几年之后,苦生在离他家的村子不远的小镇上,开了一家私人医院,他的医德和医风吸引了不少外地的病人前来就医。再后来,镇上通往村子的那条土路变成了柏油马路,马路上那个慈祥的老人就是苦生的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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