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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济南,听演讲

时间:2015-02-26 09:20来源:中国作家网 作者:东方邮都盂城 点击:
第一次了解济南,是在老舍先生的文章里,《济南的冬天》,让我这个南方人,都心生羡慕。 假若单单是有阳光,那也算不了出奇。请闭上眼睛想:一个老城,有山有水,全在天底下晒着阳光,暖和安适地睡着,只等春风来把它们唤醒,这是不是个理想的境界?小山把济

第一次了解济南,是在老舍先生的文章里,《济南的冬天》,让我这个南方人,都心生羡慕。

假若单单是有阳光,那也算不了出奇。请闭上眼睛想:一个老城,有山有水,全在天底下晒着阳光,暖和安适地睡着,只等春风来把它们唤醒,这是不是个理想的境界?小山把济南围了个圈儿,只有北边缺着点口儿。这一圈小山在冬天特别可爱,好像是把济南放在一个小摇篮里,它们安静不动地低声地说:“你们放心吧,这儿准保暖和。”

先生用他的神来之笔,勾画了济南的地理特征和气候特点,撩拨得我心里痒痒的,恨不得哪年冬天奔到济南,去享受一个暖和安适的冬天。

多少次走进山东,多少次从济南身边走过,就是无缘与泉城作零距离接触。

今年终于有了机会。五月中旬接到中国散文学会通知,月底在泉城济南召开第六届冰心散文奖颁奖大会。那份欣喜,远远超出获奖本身。我想,今天的泉城绝非八十年前老舍笔下的景致,一定更耐看耐读,一定更有情趣,更有韵味。

三十日中午到达济南,稍作安顿,草草吃了点东西,急急地拿了张地图,在济南的新城老街间串行。

欣赏趵突泉是必须的。到了泉城不看泉,那就是白来了。那泉水自然如老舍所写,“永远那么纯洁,永远那么活泼,永远那么鲜明,冒,冒,冒,永不疲乏,永不退缩,只是自然有这样的力量!”但周边环境整洁美观,先生地下有知,一定感到欣慰。

大明湖也是一定要游玩的。有湖的地方多了去了,但湖在城中却不是很多。大明湖果然不同凡响,正是春夏交替的季节,曼妙的垂柳,初绽的荷花,如织的游人,装点着大明湖,雅致而不庸俗,明亮而不腻味,热烈而不喧嚣。我乘着快艇,在湖心游弋,凉风鼓鼓,浪花飞溅,好不惬意。

上帝真是公平,北方缺水,就给你一座湖吧。湖在城中,城因湖美。大明湖滋养着一座北方城市,使之温润如玉,青春永驻。

济南的新区自然是高楼林立,洋溢着浓烈的现代气息。而那些小街小巷氤氲着浓浓的市井味道。我悠悠地走在巷里,有两个汉子赤裸着上身,坐在门前喝酒,一拨拨人从他们面前走过,他们不顾不理,有滋有味地喝着。那份淡定,从骨子里散发出来,不由你不敬佩之至。冷不防不知道从哪涌出一沟清水,汩汩而去,让你激动得不知做什么好。

足足逛了五个多小时,才回到宾馆,一点不累,一点不乏。一路美景如同过电影一般在眼前闪过,余味不绝。

晚餐是自助餐,安排在一个大厅里。我正吃着,餐厅里一阵躁动。有一个声音传入我的耳朵,“冰心的女儿来了”。扭头一看,一位头发花白、中等个儿、穿着白底蓝色碎花短袖的老年女性,正缓缓地向我们走来,在我的身旁走过。

我静静地看,太像冰心先生了,质朴端庄,安静平和,眉宇间透出一股英豪之气。

邻座告诉我,她是冰心先生的二女儿,叫吴青,七十四岁了,是北外教授,是北京市民选出来的人大代表,每年人代会都有不俗的提案,退休后从事慈善事业。走在她身边的是她老伴,也是北外教授。

我眼睛睁得大大地看着邻座,有点忌妒地想,你怎知道得这么多啊。

接下来的两天,都是事先都知道的议程,颁奖典礼、游览名胜、座谈交流。给我留下深刻印象,并大有启发的,是颁奖典礼的一个环节,那就是吴青教授的演讲。

吴青教授显然是性情中人,走上台,没讲两句就哽咽了,真是未成曲调先有情。吴教授虽然年过古稀,但精神十足,声音洪亮,又是学者,思维敏捷,条理清楚,十五分钟演讲,不折不扣,赢得台下阵阵掌声。

吴教授讲冰心先生跟随其父----北洋水师的一名军官,在山东烟台生活了八年,深受家风熏陶和大海的陶冶,从小就富有爱心,从小就视野开阔,因此,才有后来的《寄小读者》,才有影响深远的《小桔灯》,才形成了“爱的哲学”,一生以“有了爱,就有了一切”的信念,支撑人生和创作。

吴青教授最后说,散文是见情见事见物见思想的,只有以真心爱心创作,才能写出真正的散文。

这最后两三句话,可谓言简意赅。看上去是对散文创作的一般要求,其实,是吴教授对当下散文创作一针见血的批评。

散文因其形式自由、题材自由和表达自由,写起来似乎很简单,可以说有点文化的人,只要乐意,都能写散文,又因为处在自媒体时代,发表散文相当容易。以至一些人认为散文比小说好写,其实这等于将打铁与磨豆腐比较一样。散文理念不断翻新,什么在场散文、非虚构散文、文化散文、大散文等等等等,散文创作的队伍非常庞大,散文的数量呈几何级数增长。绕来绕去“散文到底是什么”、“散文的特质如何”都没搞清楚,真正“见情见事见物见思想”的散文又有多少呢,实在是不敢乐观。

吴青教授的演讲不是通常意义上的应景式演讲,是有范例、有思考、有分析的讲授。应该说,我们接受了一堂如何写好散文的授课。

那天,我做了有心人,录下了吴青教授的演讲,回家后,不知听了多少遍。每听一次,都非常激动,也感到巨大的压力,散文好写,但写好散文谈何容易,能做到“见情见事见物见思想”就更难了。可以说,写了几十年所谓的散文,似乎越写越难,越写越怕,越写越不像散文。唯其难,更需要投入真心,投入大爱,不懈努力。

吴青教授短小的演讲,如同趵突泉、大明湖,在我心里激起万重波澜。散文很小,散文的天地很大,散文是一门艺术,需要用一生坚守。

因为老舍,我知道天底下有个济南,因为冰心,我此生记住了济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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