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秋九月，天高云淡，正逢杭白菊收获的季节。早餐后大巴车在浙江桐乡市一片雪白的菊海中穿行，远处是苍翠逶迤的群山，星星点点的杭白菊，菊花的清香令人心旷神怡，真可谓“十里菊花香雪海” 。

桐乡的杭白菊有“沸水煮钱塘，香溢飘五洲”的美誉，不仅受到国内人民青睐，而且已远销港澳、东南亚、欧美等国家，成了国外许多人的饮品。

导游绘声绘色讲起了杭白菊的来历，一段凄美的传说。

很早以前，桐乡运河边住着一个名叫阿牛的青年，母亲因思念死去的丈夫而哭瞎了眼睛。孝顺的阿牛发誓一定要医治好母亲眼睛，虽吃了多少药，母亲的眼病却不见好转。

一天夜里，阿牛梦见菊花仙子对他说：“沿运河往西数十里的天荒荡，长一株白色的菊花，能治眼病，九月初九重阳节开花煎汤可治愈眼病。”重阳节那天，阿牛在长野草的天荒荡黄菊花草丛中，终于找到了一根分九枝，开了一朵花，八朵均含苞待放的白色野菊花。阿牛将野菊花挖带回家，依姑娘所教煎汤给母亲服用，母亲的眼睛果然复明了。

村里贪婪的张财主却想将白菊花占为己有，派人将白菊花枝折断。菊花仙子教阿牛《种菊谣》 ：“三月四平头，五月水淋头，六月甩料头，七八捂墩头，九月滚绣球。” 聪明的阿牛哥悟出种白菊要在三月移植，四月掐头，五月多浇水，六月勤施肥，七月八月护好根，九月就能开出绣球状的菊花的要旨。并依菊花仙子的指点，精心伺候无枝的菊花根，来年九月初九重阳节果然开出了一朵朵芬芳四溢的白菊花。阿牛将种白菊花的技艺教会了村上的穷苦百姓，桐乡人因此遍种白菊花，并逐渐形成了赏菊花、喝菊花茶、饮菊花酒等风俗……

听着哀婉的传说，循着清香四溢的菊花芬香，我走进了一间展厅。服务小姐边介绍杭白菊品种、医用价值，边端送给我一杯菊花茶。我慢慢饮啜着，视线紧紧盯着墙上的一幅“人淡如菊”书法。临行时我特地买了一听特级蕾菊（尚未开的白菊花，营养价值最高）以示纪念。

回家后煮水品饮杭白菊，望着玻璃杯中淡黄色的茶水，思绪亦随浮沉的朵朵白色小花轻轻地绽放。我品味着，品味着有关“人淡如菊”的意蕴。

《红楼梦》中黛玉有《问菊》：“欲讯秋情众莫知，喃喃负手叩东篱：孤标傲世俗谁隐，一样花开为底迟？圃露庭霜何寂寞，鸿归蛩病可相思？休言举世无谈者，解语何妨话片时？”的诗句。黛玉说菊花孤高傲世俗，是想借菊花说自己心思、身世罢了。一代伟人陈毅的《秋菊》：“秋菊能傲霜，风霜重重恶。本性能耐寒，风霜其奈何！”不仅是对菊花迎霜傲雪，顶霜抗寒，颈健挺拔，不屈不挠精神的赞美，更是一位伟大的无产阶级革命家积极、昂扬、豁达乐观精神的写照。

元稹的《菊花》：“秋丛绕舍似陶家，遍绕篱边日渐斜。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陶渊明《饮酒》：“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他们均是想借菊花表明自己不计较所处际遇，不入俗流，喜幽独淡雅，热爱隐逸生活罢了。

世人说菊花孤高傲世俗也罢，顶霜抗寒也罢，素雅淡泊也罢，其实都在借菊说人。可是世人一旦功成名就，能真正做到像菊花一样淡泊，幽独高洁，甘守寂寞的又能有几人。一代国学大师季羡林要求有关部门去掉自己头上三顶桂冠（“儒学大师”、“学术泰斗”、“国宝” ），是真正做到了“人淡如菊” 。

合心于淡，合气于漠，淡漠天成。这是庄子的人生处世哲学。

有一种平和执着、拒绝霸气的心境，有菊一样的淡定和执着，内心有一份“宁可抱香枝上老，不随黄叶舞秋风” 的坚贞和执着。这样的淡，淡在荣辱之外，淡在名利之外，淡在诱惑之外，却淡在骨气之内。这样的淡，能够让我们在物欲横流的滚滚红尘中，击破纷扰，洞察世事，谢绝繁华，回归简朴，达到“落花无言，人淡如菊，心素如简”的境界。

想着想着，俨然是杯中的一朵杭白菊了。（文/赵可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