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夜里睡觉总是浑浑噩噩,梦连着梦,引你进入无端的人生。也会在各种梦中惊醒,醒来时常常已是惘然。最近的梦大致可以分为三大类:一类是侠客江湖。各式各样的武打片,战争片在无人的境地中上演,我常常身怀绝技,十八般武艺样样在行。一类是经验生活。那些在过往的岁月中经历的点点滴滴也不断的在梦中重现。只不过那些人在不同的时空上演,或是怀念,或是离别,醒来时已是满心伤感。还有一类是错位人生。不安常理,没有逻辑,只有一些虚无缥缈的印象。
梦境中的人生是如此的千姿百态!在那里,一切不可以相爱的人可以跨越重重障碍相爱,不能如愿的事在轻舟已过万重山之后也能如愿,讨厌的人可以加倍的讨厌,喜欢的人可以肆无忌惮的喜欢,阴阳相隔的人可以花前月下的团聚。即便是经历最为惨烈的事,也无需害怕。我们小心翼翼的生活是因为对未来的不确定性,我们大胆的做梦是因为此类种种终究幻影,过眼云烟。
六岁的女儿非常不喜欢做梦并害怕做梦。我告诉她每个人都会做梦的,梦是假的。她还是担心害怕。母亲是基督徒,就教给她一个祷告的方法。因此每晚睡觉前她一定要祷告:主呀,让那些美妙的梦、可怕的梦、美好的梦统统都离开兜兜的心里,兜兜不喜欢做梦。心思澄明她搞不清梦和现实是不同的境地。两千年前的庄周在春雨潺潺的夜晚,梦到自己变成了蹁跹而至的蝴蝶,心思是不是也如小孩子般明净?
梦境之于现实,有时也是一种动力!那个陶渊明笔下落英缤纷、市井祥和的桃花源是多少人的梦!无论是在魏晋那样纷乱的年代,即便是现在再读桃花源,又有几人不向往之。没有战争、没有纷乱、风景秀美、民风淳朴,用现代人的说法那是一个幸福指数杠杠的地方!这样一个梦中的世外桃源整整捆绑了一个民族的精神!在历史最为悲烈的时期,一些人把这个梦化中手中的匕首和盾牌,励精图治,成为历史的英雄和时代的开创者;更有一些人在乱世中依托着这个梦需找与现实的平衡,在泥泞的历史中安稳前行。
梦境之于现实,也是一种慰藉。风雨飘摇的南唐君王李煜面对山河破碎,也唯有“不知梦里身是客,一响贪欢”。何处觅寻欢,也唯有梦了吧!被贬黄州的苏轼满腔豪情被滚滚江水空拍去,“人生如梦,一樽还酹江月”映衬早生的华发,聊以自慰。季羡林在《寻梦》一文中写到时常在梦中见到母亲的面影,因而这梦也便成了他和母亲联系的方式,以慰藉自己对母亲的思念;冰心也写了《梦》一文。童年时横刀跃马的生活是她的理想,而现在过着执笔沉思的生活,因而那些整齐的步伐、悲壮的军茄成了她一个深刻的梦。
北岛诗曰:“那时我们有梦,关于文学,关于爱情,关于穿越世界的旅行。如今我们深夜饮酒,杯子碰到一起,都是梦破碎的声音。”是什么让我们在夜夜的笙歌中无梦?是我们走的太快,因而忘记了为什么出发,忘记了曾经的梦,还是我们太过于嘈杂,没有了亭前听雨的闲散,没有了万物同归于寂的夜?
梦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倘使再不在这骨感的现实前加点有肉感的梦,生活岂不成了前年不化的木乃伊?行走在生活的夹缝中,愿我们夜夜好梦留人睡,愿我们的梦还能像《逍遥游》中的鲲,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九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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