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阳台。你独坐在一张椅上。你摁下打火机,点着一支烟。深吸一口,你得空仔细察看眼前的一切。
空洞的天只是稠密的、模糊的黑,这黑向下淡着,层层叠叠的变化着灰的程度,来到你跟前,已不那么浓,也不那么黑,甚或你觉察不到黑,只觉得空,只觉得虚无。虚无中,花的影、铁栅栏的白,墙面的反光给了一丝半点的实在。
近前,窗棂里,投着一道鹅黄的光,你的目光被吸引过去,你触摸着这淡淡的暖、微弱的希望。你的瞳人刚好习惯了它,你愿意在这天地间,随着它不变的柔,不变的热,均匀地呼吸。
它消失了。
你来不及呼喊出内心的惊讶、失望,远处,光出现在另一处窗棂。不再是围绕着你的明亮,就在刚才,你的整个身躯是在它的包裹中的。
没关系,你安慰道。你说服自己,光仍是光,只是离你不再那么近,只是它散漫地洒向灰的虚无。不过,它看上去依然鹅黄,你心中的暖还在,甚至,当你希望,你就飘过花的影、白的栅栏,又在那柔软中,那热烈中得到安详。
春雷,来过了。蜿蜒的闪电崩裂完整的夜空,劈得大地震颤,轰动天地的炸响让你有些悸动,你把这当做崇高与悲壮,甚至,你叛逆地想,把我粉碎,我才完美。
夏雨,来过了。雨在虚空里摩擦得刷刷地响,噼里啪啦地砸落,黑夜里,你竟能看到一闪一闪的雨泛着微光。你多畅快呀,把郁结的心绪都抛入雨中,你成了雨,雨就是你,你痛快淋漓。
今夜,没有雷,没有雨,只有一张椅子,只有你。烟陪伴了你一小会儿,香消玉殒,化了烟尘。
光呢?那暖,那柔,那热烈与希望。你想到了,它从来就在窗棂里,它只是恰巧拥抱过你,它去了更远的地方,那是它的轨迹。也许,它会再次让你觉得近,或许,更远,杳无。
你想闭上眼,不要看那光。那光会不会跑到你的脑海中,在你的额前凝结?你笑了笑。实在的花影、栅栏、灰墙,哪一样又与你交错?你又再笑了笑。
睡了,睡了,梦却要来。醒后。醒后,不是又要隔上千年,你才会又坐在椅上点一支烟,仔细地察看眼前的一切?彼时,物是人非,你在你的轨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