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了两天,昨天是碎雪末,不太密,今日上午就如同鹅毛般了,但也不太密;黄昏五点起到六点前,下起了密集的鹅毛大雪,平地无风处,有三寸多厚。下午晴过一会,还出了几分钟太阳,不过我在睡觉,是在雪中逛街时听卖柿子小贩说起的。
黄昏五点多那会我睡醒了,窗外纷纷扬扬的雪花失去了空隙感,似乎连成了一张完整的雪布,因为太密集,能见度不高,六十米外就是一片迷茫,没有层次的雪几乎就统治了这个世界。
白茫茫的雪下,活泼的心不再迷茫……
小时候,三两天就有一场大雪,延续的时间也很长,并没有许多人不停地去扫雪以便使客人方便避雪而乐于光顾他们的小店。我们堆雪人,也时常聚集许多孩子一起堆雪城,在大量聚集的雪立方里挖出雪洞、雪屋、雪隧道,在里边爬来爬去打雪仗,一露头就被守侯在外的人用雪包子砸得满脸白花花的,机灵的孩子就会挖个小窟窿去偷袭,打得人左瞅右瞅就是找不到向他丢雪包子的人,每每看得我们直乐。
现如今,可再也见不到那么多的雪喽……
上午我去了郊外,无边的雪野,漫天的雪花在无人的空间中形成了一个让心灵温暖的盛景。其时就想蹲下来,抱成团,让雪覆满全身,从此静静地成为一个雪人与纯净的白色融为一体。那个时候,心是狂喜的,也是空明着,静静立在雪地中一步也不想动,生恐踩破了这完整的美好。
可惜没有伴侣在侧,不能同享共喜。
以明锐的蓝颜色来形容雪有些深,但也很清澈;其实深蓝色的夜晚,雪也是蓝色的,虽然只是反映了天光,淡蓝色的雪也足以令心灵陷入安谧的静美。
你当真的有蓝雪吗?如果是有彤云的话,雪的颜色也会相应变化。雪就是一张素净的白纸,接纳所有颜色,因为本色的纯洁。可是白色的纸接触久了其它颜色,纯洁的心也会被染色……
经常在雪后看到环卫工人用盐来除雪,使雪疏松不能抱团。盐是有害的,会破坏土壤、水,影响植物的生长。在黑雪中行走的时候,常常有这样的念头——为什么不给下令用盐除雪的官员判刑?看着那些黑雪,不免心生厌弃,只想远远离开这些中毒的不洁,去官员们不介意的乡下,去郊外,大片的田野,白得近乎无痕的地平线,望几株阳光下的白杨树旁一片随风旋起的雪尘……
我会在厚厚的雪中笨拙地走向田垄旁孤零零的农舍,去看被雪压倒的农具小屋和烟囱里冒出腾腾热气的居室。
郊外的雪总是很厚,也很少被人践踏,纷落的雪在天空里乱舞,脚印总是在归去时发现已失了来时的踪迹。大雪之日,地面和房舍仿佛披上一层厚厚的白毯子,窝风处会堆积起三四尺高的雪,天与地皆笼罩在苍茫之间,惟有窗棂上几串红辣椒依然分外鲜艳醒目,象戴上了白的帽子,一张张喜笑颜开的小脸。
忽然想起白色的墙壁,令人窒息的白色床罩、白色的床、白色的枕套,以及蓝白相间的病服,还有脸上挂着生硬微笑又时而冰冷无情的医生与护士服;突然对雪产生了一丝恐惧,随即就衍生出厌倦来。心,从喜悦渐渐沉落,任凭那些冰凉的事物滑过眼睫,内心底化消的苍茫感就猛地暴涨,就觉得窒息,几乎不能呼吸,不断落下的雪仿佛一床床的被罩一再泰山压顶般堵在心口上。
呵——呵——,在雪野中放声,实在是想声音可以刺破冰雪,甚至就摧折风雪,想要见到温暖明亮的太阳光。风,微弱着,雪,絮棉被一般一片片接连不断地层层叠叠而来,坐下,倒下去,成为一具不为人知的雪尸,就让这寒雪葬了岁月吧,清清净净再看不到纷繁的世界……
雪是立体的,在无雪的天空看下雪的世界,或许就能看到一个白色的立体方阵从天而降,厚度上达天庭,下至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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