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无来处,去无去所,风来沙起,风去沙落
——题记
残贝软沙浪拍岸,斜阳西挂映孤帆,生得雄心慕沧海,无奈却来淮河边。
这是N年前高中时代的抱负与迷茫,那时风华正茂心比天高,期盼着人生的博大崇高与壮丽,站在淮河岸边松软的沙滩上,憧憬着滔滔淮水汇入江海时的波澜壮阔,全然没有注意脚下水浸日照熠熠生辉的流沙,它太渺小,让人忽略。
多年后,在一个山脚下看见农民采砂,那是平原上隆起的一带花岗岩山体,岁月的消磨山石风化淤积成山脚下一片肥沃的良田,农民在裸露的风化岩石上掘坑注水,然后一筛一筛的淘洗出金灿灿的优质细沙。看着看着不禁心意沉沉,这就是那曾经坚硬冷峻高耸入云,如将军般雄壮威武的山岩吗?这就是曾经倾心仰慕的壮丽不朽吗?岁月能够溶蚀摧毁一切,此时的心境正值从虚幻的理想向现实回落之际,本来就有几分失落的阴冷,此景此情更叫人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N年过去了,风雨蹉跎潮起潮落,当年的理想抱负早已被风化成细碎的流沙,心境也沉静得像一潭秋水。泉水般清亮喷涌的少年,激流般飞扬豪壮的青年,江河般浩荡丰盈的壮年,都成了渐渐远逝的风景,人生走进了平静的湖泊,岁月的征尘人生的感悟也如流沙般厚厚的沉淀在湖底岸边。此时,每当站在湖边,看着微波细澜冲卷的流沙,看着朝晖夕阳下闪闪发光的沙粒总会有种凝重的感觉,他们不再是渺小得让人忽略的尘埃,而是悠长的历史,厚重的人生,深刻的哲理。每一个沙粒都有一段沧海桑田的故事,曾经,他们就是巍峨的高山。曾经,他们就是理想的峰峦,而今虽然破碎不堪,却亦然执守着坚硬的魂魄,珍藏着闪光的信念。也许在下一个轮回他们又会从深深的湖底凝结崛起,又是一坐高山,又是一道峰峦。
流沙,诠释着伟大与渺小包容依存的真理,揭示了永恒不朽的所在。伟大与渺小、壮丽与腐朽都不过是转瞬即逝的形骸,真正永恒不朽的是常变常新的轮回。人生亦然,生命只不过是沧海桑田变迁中的一粒流沙,万物轮回中极其短暂的瞬间,辉煌也罢,平庸也罢,终归要沉落进历史的风尘淹没在轮回的漩涡中,所幸的是作为智慧的生物,人能够带着智慧的思维目睹经历感知这一过程,重要的不是结果,而是旅途的风景,万千气象,百味人生,经历了,感知了,天地与我同在,何憾之有?
斜阳西挂,秋水长天,湖光山色,满目清明,此时可以悠闲的享受人生的安详。徜徉于湖畔看那浮光跃金的流沙,读解其中的故事,那里有我歪歪斜斜的足迹,有我沉甸甸晶亮亮的回忆,有我细碎斑驳的思索,有我深沉厚重的感悟。
来无来处,去无去所,风来沙起,风去沙落。我本一粒流沙,飞扬在浩渺红尘之中,沉浮于风物轮回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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