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
午后。北方的某个大学校园里,也许是刚进入四月的缘故吧,枝头上迟迟不见新绿,有的只是那焦黄了的干枯的树叶,星星点点的悬挂在老枝上,在风中“哗哗,哗”作响。倒是草坪上,枯草下,朝阳的地方星布了那么几块儿绿色,淡极,像极了猎豹的皮。这斑点的生命之色却迫不及待地告诉在屋里呆了整整一个冬天的人们:春天到了。于是耐不住寂寞的同学们便三三、两两的走出了教室,直奔操场。
男孩儿这是会有意无意的露着臂膀在球场上疾奔。与之相比,女孩子就显得比较文静了:穿了牛仔套装,或站,或坐在球场外为心中的那个他拼了命地喊加油。
附近小区的三、两个小孩儿由父母,或哥哥姐姐们领着来操场上放风筝。与那些个买来的花花绿绿的风筝相比,这只用报纸糊的蝌蚪形的风筝就显得逊色多了,它的主人是一个只有十一、二岁的扎着两只羊角辫的小姑娘。小姑娘上身穿着件儿宽且松大的校服,已显出旧来,与上身的外套极不相称的是,她下身穿着件儿粉红色的针织短裙。显然,她还不曾学会打扮自己。随着小姑娘奔跑速度加快,蝌蚪拖着条长长的尾巴“呼啦啦”窜上了天。可就在小姑娘停下脚步的一瞬间那蝌蚪在半空中摇晃了几下菱形的大脑瓜儿便一头栽了下来。如此这样的折腾了五、六回,蝌蚪那长长的尾巴就断去了一大节儿。小姑娘用衣袖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继续奔跑,收线;再奔跑,再收线,一番忙碌之后她就把线手好了。就在我想劝她回家的冲动时,就在我猜测她大概要回家哭鼻子的时候,小姑娘的举动多少使我有些个意外:
只见她跑过去捡来了那断了的长长的蝌蚪的尾巴蹲在地上极认真地修起了自己心爱的风筝。没有人会注意到这个小姑娘,这并不是因为她蹲在操场的角落里。人们更多注意的是那些个飞得高高的花花绿绿的风筝,它们的主人手被父母牵着,拉着姐姐塞在手里的细细长长的风筝线,三三两两地围坐在一起嬉笑着看那天空里的花花绿绿的好看的风筝。
北方四月的天气颇有些凉。太阳一斜,母亲便拉了女儿的手,哥哥牵了妹妹的手,小女孩儿怀里抱了那花花绿绿的风筝高高兴兴的回家去了。而那个,那个扎着两只羊角辫儿穿了粉红色短裙的小姑娘还在一个人奔跑,放着自己的风筝,乐此不疲。几经周折,终究放起了那只失去了长长的尾巴的蝌蚪。只是那原本做工十分精细的风筝已经给弄得脏兮兮的了。没有谁为她喝彩,不是不屑一顾的看自己的球赛;就是那些个爱看风筝的人已经走了。只有她,那个扎着两只羊角辫儿的小姑娘自己欣赏着自己的风筝。手里牵着长长的线,脸红朴朴的。
追求,就这么容易,有时用并不十分长的时间就能实现了,就像这个扎着两只羊角辫儿,穿着粉红色短裙的小姑娘。但,太多的时候,大多数人往往用一辈子那么长的时间去实现自己的追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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