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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养一猫一狗

时间:2015-04-30 15:58来源: 作者:不系舟 点击:
狗王会在有月亮的晚上会凄声嚎叫,我偶尔会怀疑,他是一条狼狗。与之相反,他所钟情的母狗则温驯到不可思议的地步。每次见到她,她不是优雅地慢慢吃着饭,就是静静趴在门槛上目光柔和地发着呆。我曾经仔细观察,总觉得她眼睛里似乎有一种叫做“悲伤”的东西。我总觉得她

(一)草狗

我家养狗。其实不能这么说,我家什么都养,鱼缸里养鱼,猪圈里养猪,鸡巢里养鸡,牛栏里养牛……我家养过多少狗我已经不记得了,我甚至混账到连陪我最久的狗是公是母都忘了。

新新是在我家茅屋里出生的。它的母亲,则是一条十分温驯的白毛狗,我估计她在狗的审美中是相当优雅迷人的。听说,村上的公狗经常因她打架,能赢得交配权的那只狗估计是狗中之王也不一定。

“狗王”是邻湾的一条大黑狗,眼上一圈白毛,又阴森又凶残。我在自己家里头,都关起房门不敢见他。如果我曾有兴致去研究动物间的爱,或许不难发现,他与我家的母狗是相爱的。

狗之间经常有打斗。他们的爱情之路注定是坎坷的。

狗王会在有月亮的晚上会凄声嚎叫,我偶尔会怀疑,他是一条狼狗。与之相反,他所钟情的母狗则温驯到不可思议的地步。每次见到她,她不是优雅地慢慢吃着饭,就是静静趴在门槛上目光柔和地发着呆。我曾经仔细观察,总觉得她眼睛里似乎有一种叫做“悲伤”的东西。我总觉得她怪怪的。这只母狗从不讨好主人,至少她不会蹭我的脚,也不会咬我的裤腿,或是伸出舌头舔我、摇着尾巴“呜呜”叫。

这是一只逆来顺受的狗。

我奶奶总说不喜欢她。因为她是草狗(母狗),会生一窝的崽;也不会像家狗那样,守在家门口或者橘子园门口看门,有人经过大声吠着。她经常退到没有人能找到的角落,一待就是一整天。

我第一次发现她的私情是在一个秋天。

她叠着前肢,趴在茅屋的大青石上。风徐徐吹着茅草,她安逸地睡起了午觉。忽然不远处传来狗狂奔的声音。她警觉地抬起头,立即“呜呜”叫。

很多狗来了,差不多有七八条。其中一条十分神骏,正是那条大黑狗。他在狗群中央,身上流着血,其他狗虎视眈眈望着他,随时准备扑上去围殴。母狗不动,大黑狗看了她一眼,鼻子里逸出“唔”的一声,然后突然转头迅速咬上另一只狗的腿。

我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一个湾里的狗都特意跑到我家门口打架?我当时还很小,那群狗凶悍异常,混战起来的情形极其可怕,顿时黄土飞扬,黄檗树上的叶子被击飞的狗撞得东倒西歪。我丢掉手里的竹棍,被突然滚到脚底的红眼狗吓得大哭。

不过,没多久我爷爷就回来了。他手里正好有锄头,老远就跑过来,箭步冲来将锄头连泥带柄地一丢,好像砸到了几只狗。那黑狗也被铁锄头砸伤了。他没有像其他狗一样立即跑掉,踌躇了一下,想走近母狗。爷爷突然暴喝一声,黑狗这才拖着伤腿慢吞吞走掉。

春天的狗发起情来就会百无禁忌地交尾。我很小的时候就见过,只觉得他们被人驱赶着磕磕绊绊一路逃走的样子十分好笑。不过我家矜持的母狗可不会这样,我从未见过她和其他狗亲热,除了那一次。

吃过饭,家里人都出去干活了。我上午端着凳子在门口写作业,也看门。突然斜杀进来一条黑狗,“哐”地一声掀翻了半掩着的大门,我在门后,被撞倒在地,不记得当时有没有哭。

那条狗跳的老高,直接扑向在后门口趴着乘凉的母狗。两条狗于是滚到一块儿,一点也没有把小主人我当一回事。他们相对着“咻咻咻咻”地喘起气来,偶尔发出一声千回百绕的“呜——”声。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两条狗打了起来,不不,不只是打,因为我当时没有学过“打情骂俏”这个成语。

大黑狗猛地咬住母狗的脖子,碎碎地啃了一路,然后撕扯起来;母狗很温驯,扭头看了他一眼,也咬住他的脖子摇头晃脑地“厮杀”起来。两狗相争,有时还伸出前爪挠向对方的腋下,跟着两狗一同倒地,又横着咬住对方的长嘴巴。

我意识不到他们“有奸情”也是有原因的。他们嘴上不轻不重碎碎地咬着,却有血流了出来。大黑狗偶尔会看母狗一眼,伸出舌头轻轻舔她的尖耳朵,然后一公一母两条狗,一前一后大摇大摆地出门去了。

(二)新新

第二年早春,母狗生了一窠狗崽。奶奶嫌家里狗多,东邻西舍地差不多都送了出去。就留下了一条狗。我为这只狗取名为“新新”。我后来想,他八成是一条公狗,不然奶奶应该已经送出去了。

新新的毛色不是纯黑的,也不如他母亲那般是白中偏黄的,他一身杂乱灰麻色,小小的时候狗眼睛都睁不开。我喜欢碰上新新黑色圆鼻子,那湿凉湿凉的触感,觉得像果冻。

家里的男孩子对他好奇了一段时间,之后就再也不感兴趣了。奶奶不到十天就不再特意煮肉米粥给母狗补身子。新新断奶不久,母狗就消失了。我知道她肯定跟大黑狗一块儿流浪去了,因为听说大黑狗也失踪了。

我喜欢去茅屋,那里的光线比厢屋内亮堂,也很安静。虽然到处都是老鼠屎和麻袋,我只能半蹲着趴在青石头上写作业。

茅草屋南北两面都空荡荡的,草和泥和的墙一搓就掉一层黄灰。我喜欢吹那里的风,然后听外边桃树上栖居的麻雀叽叽喳喳乱叫一通。

新新和他妈妈一样乖。我也并不总是对他好。有时没有想起他,我可能一整个星期都不会去看他。饭点时新新就低低叫了起来,我端着饭碗,抠下一粒玉米给他闻。他的眼睛仍然没有睁开,闻到甜香就连着我的手指一块儿含着,用他的乳牙软软地啃。我咯咯直笑。他张大了嘴,粉红的小舌头绕着我手指打转,咬的急了,头还不由自主地一啄一啄。我觉得他煞是可爱。

后来新新长大一点,满地撒欢。我站着不动,他会舔我的布鞋;我伸出手,他就立即四脚朝天地躺着:这是让我给他挠痒。

新新长的一双黑溜溜的眼睛,滴溜溜地转动起来很有灵气。当他身上的奶香散去后,就事事学着他的母亲,可母狗什么都不教他。有时候大黑狗偷偷来看他,咬他,我就拎着竹棍冲过去赶走他。大黑狗于是一声不吭离开。

我最气愤不过的是他学会狗吠的事了。这只死狗也不知道跟谁学的,狗吠的样子还蛮凶。他不止对生人吠,他对我也吠。我过去摸他,他还警惕地后退几步,慢慢炸毛。我于是不开心啦,也不再逗他玩,不留饭给他吃了。

有一回我在屋里做作业,太冷,就脱下鞋子烤火。等我烤完火,鞋子已经不见了。家里的母狗从不衔鞋,又没有其他的狗,我不用想就知道是新新干的。我假装好气地唤狗。新新“唰”地从柴垛半腰上滚下来,看着我摇尾巴。我继续哄着他,新新于是兴奋地跑近,一圈圈围椅子腿绕。我憋着气,一脚踢过去,新新被踢得老远。他脑袋搭在地上,可怜地“呜呜呜”直叫。我赤着脚从地窖里找出鞋子,关起房门不让他进来。

晚上吃饭的时候,他格外亲昵我。不离我半步远,一有机会就上来蹭,绊着我。最后,我不小心踩了他一脚,他惊叫起来。我疑惑,觉得哪里不对劲,蹲下来摸他肚子,他躲了一下。白天那一脚果然踢伤了他。

我一边揉,一边板着脸教训他:“要衔鞋也行,衔走了唤你时你要衔回来,我没空跟你玩……”

新新拿起前掌踩我的脸,我笑,拿鼻子贴上他果冻一样的狗鼻子。才碰一下,新新猝然离开,临了还不忘记伸舌扫我一嘴口水。我嫌他脏,恼怒地掐他脸颊,又教训:“脏得要死,只准舔我的手!”新新的舌尖于是在我手心舔了两舔,然后就地撒欢滚走了。

其实我只怕一件事。俗话说:狗改不了吃屎。

一想到他将来可能吃完屎,又对我舔东舔西我就觉得烦。但不久之后我就知道我根本就制止不了。不管什么动物,都对自己的排泄物非常厌恶。狗离狗屎远远的,却对人类粪便有种奇异的好感。这点让我难以接受。

我按时按量给他好吃的。我发誓新新绝对不饿。可是他依然要光顾茅坑。有时有人要上厕所,他就兴奋异常,摇着尾巴候在外头,等人一出来就冲进去。我很恼火,不准他亲近我。他胆敢伸出舌头我就一脚踢飞他。新新很受伤地呜呜叫。没办法,天性如此,这点实在无法通融。也许后来家养的宠物狗没有这个毛病,但那在当时是无法克服的。我可以打扫干净自家厕所,但无法阻止他去别人家厕所蹲点。

有时我喜欢捏捏新新的肉掌,他伸着舌头笑,我立即惊悚地跑开。我讨厌狗,要是狗像猫那样只是吃老鼠就好了。

夏天的时候,我们小孩子要去游泳。大哥说,狗水性好。于是新新也被带去了。他们去河里游,站在石桥上要把新新直接抛下。新新尖叫起来,紧紧攥住我的短袖。我笑,用力一推,他就“噗通”一声掉在水中央。

狗的水性果然好,初次当落水狗的新新很快就上了岸。我去抱,他颤抖了一下,但没挣扎。自那以后,村里的男孩都在笑话,说我家的狗不敢游泳。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我的错。

家乡夏天高温难耐,我家后门口种了很多细叶毛竹,过堂风一吹,呼啦啦地凉快。我常在那儿做作业,新新就偎着我的脚趴着,但我不喜欢。一来他的毛厚,让我感觉很热;二来他压着我的脚背,很重。我尤其不喜欢他身上的味道,还有夏天伸出的舌头时,从舌尖滴下的涎水。那会惹来很多的蚂蚁和蚊子,我看着就痒得厉害。

新新于是隔着一米距离,依旧正对着我趴着。我一抬头就看到了他。这时他会很兴奋,尾巴拍得更快了,高竖着耳朵一脸兴奋。我翻白眼,决定对他自作聪明、稍稍挪过来一点的做法视若未见。

其实,我也无法理解为什么新新会对我有这么深厚感情的。不过那时的我将一切都视为理所当然。秋收后,我扒着打谷车满稻场哇哇乱叫。新新隔着几里路都能立即闻讯赶来。

我在车上站着,他就在后面欢快地跑。有时我躺在道场看落霞满天飞,他会有些拘谨地走近。我一手扫去把他抱在怀里,挠他的痒,他就兴奋地在我肚子上浅浅地踩来踩去。我一坐起来,他就跑开,然后回头看我;原路退回来,又往前跑几步,看着我。

我知道他在做什么,但不想动身;这时新新就会偏头郁闷地叫起来,嗯的千回百转。我大笑,爬起来就追着他满山野地跑,山坡上、水田里、沙子路上、弄巷里、田埂上,甚至水塘边。新新见我跑累了,就故意让我追上他,开始啃我放他嘴边的食指。我重重一捋他的头,看他拉开的红色眼皮,大笑着,又逆着他的毛发纹理把他搞得乱七八糟。

其实我知道,新新他最喜欢我摸他的肚子,鼓鼓的,毛茸茸的,听说心脏就在那里。他可以安安静静地让我摸上一个小时不动弹。

奶奶嫌新新吃饭多,每次都给他的食盘里掺馊菜。我偷偷把那些倒给鸡吃,又把自己碗里的鸡肋和豇豆拨给他。久而久之,新新视这些为理所当然。我故意逗他,有一两次,就是不给他那份,还一面吃的响巴巴地馋他。新新很委屈,伸前脚挠我。我暗笑,不理;新新又衔起我衣服拉我,然后前肢搭我膝盖上,去我碗里嗅。我给他菜叶子,他撇撇嘴不要吃,还往碗里够。我有点不高兴,他涎着脸又想跟我商量,还伸出一只脚捅我的脸。一躲,手里的碗没扶稳就直接摔碎了。奶奶又好气又好笑地骂我:“你养的蹊跷狗!到人碗里抢食吃!”新新于是幸灾乐祸地瞅我。

新新是我养的,我好吃,他自然也是一条好吃狗。我一直都知道,狗是不吃水果的。我吃瓜,他好奇地看着,我分给他一半,他就只是嗅嗅,顶多舔上一口就不动了。我笑,拉起他前肢用腿夹紧他,把果肉往他嘴里塞;新新咬紧牙关,龇牙咧嘴就是不愿意尝上一口。于是我捏碎果肉把果汁往他鼻子上滴,他立即呛得打起喷嚏,然后和牛一样打起响鼻来。

比起他主动的亲近,我更喜欢捉弄他。新新果然是个没有记性的,任何一招我都可以用到他身上十几次。

奶奶说,家狗是要看门的,冬天外面冷成冰也不让他进屋。可是我家的猫飞檐走壁、千方百计地钻进被窝里偷懒她都不说什么。

夜里一有风吹草动,新新就吠个不停;有时人嫌他吵,出去赶他,他等人走后还是一路吠回来。家门口有个石墩,没有放东西,他很自觉地蜷成一团候在那里。我说,狗冷,要给狗做衣服。奶奶不乐意。

有时晚饭吃的早,晚上饿。我窸窸窣窣偷来饼干,然后打开大门跟新新一块儿吃。新新是只奇特的狗,他居然爱吃小孩子的零嘴,不过只一样例外,他一吃硬糖就会不小心直接吞了,然后咳嗽个不休。恶趣味的我,最喜欢看他这样。

冬天夜里的星星特别的亮,又冷又亮堂,新新眼中放着幽绿幽绿的光,可我一点也不怕。我手冷,把手伸到他肋下,那里最暖。

我觉得我家的新新很勇猛。有时我路过其他人门口,他们家的狗总是扑上来凶我,这时我会唤上新新:“新新,咻!咬它!”新新也是跟他们打成一团,我在一边拿着竹竿子搞偷袭。就这样,村子里的狗慢慢的都不敢对我不敬。

冬天过去没多久新新就病了。他病怏怏地躺在那里,也不吃饭。我觉得他眼睛里的眼屎很恶心,给他擦,还故意弄疼他。可是新新哼也不哼。他有气无力地蹭蹭我手,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

新新开始发癞子,苍蝇围着他转,我怎么赶都赶不走。爷爷第二天带回来一个人,说是打狗的。我不准,叫那人走。那人不理,拿出网捞和大木棒,跟爷爷、哥哥几个人把新新围起来。新新发怒站起来,精神抖擞跟平时没有什么不同。

他们说,这段时间发狂犬病,要杀狗。

我大怒:“你们才得狂犬病,你们才是疯狗!”奶奶把我骗到房间里,然后把我锁在里面。我听到新新的惨叫声,连忙扒着窗户往外看。那个打狗的拿木棒狠狠地敲新新的头,新新叫得很尖利,血流了出来。我坐在窗台上大哭,看到新新狠狠咬上打狗人的手,就止住哭,咬紧牙关替他用力,在心里大叫:“咬死他!咬死他!”

打狗人的木棒毫不留情。他拿棍子顶端撬住新新的嘴,新新流了满头满脸的血。爷爷也上来打,新新回头低吼,把他吓得一跳。他们商量了一下,一拥而上打得更凶了。我眼看着他们一下下把新新打死,于是也不哭了。他们把新新装进一个白色蛇皮袋里。奶奶跟打狗人说:“我屋的狗没有得狂犬病,咬了也不需要打疫苗……” 

(三)花花

新新死后,奶奶又养了几只狗。有些还是母狗以前生的崽。母狗跑丢了一年后才回来,大黑狗回到主人家的时候恰好也碰到打狗,听说被三个打狗的人合伙打死了。

母狗回来后生下一窝崽也死了。爷爷把她剥了皮,做了狗肉火锅。奶奶独自坐在后门口唉声叹气,我拣给她一块肉,奶奶立即摇了摇头:“你们吃,吃!我吃不下,养那么久,难道不舍不得啊?”我只知道从此以后奶奶就再也没有吃过狗肉了。

大爹家养的那只狗也是从我家捉去的。他们家离我家很近,幼崽经常回来串门。奶奶说,要叫他“旺旺”,我说,这名字好苕!奶奶就叫他“花花”,因为他的皮毛白、黑、黄、麻都有。

花花总会赶到大爹家吃饭。大爹向来在吃的上面大方,各种各样的狗食和骨头都有。可花花晚上不会去给他守门,平日也在这边玩。花花也喜欢趴在我脚边看我写作业。我喜欢拍他的头,一拍他他就眯眼,模样有点像兔子。

花花小时候比新新还乖,大了却更加无法无天。他弹跳力惊人,一纵就可以跳上一米四的大红漆饭桌。每次菜没上齐都得有人看着,奶奶说,敬奉祖先的东西,怎么能让畜生先动了?

其实,根本就不需要对花花的做法吃惊。我家的猫就很会跳上跳下,跳饭桌,扒香案更是每天的必修课。每天桌子上都会有鸡爪、猫爪、狗爪,每吃一顿饭都要擦三次桌子。人在桌边吃,花花就在桌子底下和猫抢饭菜和骨头。他很挑嘴,因为大爹家的饭他早就赶过一次场了,不饿,就开始挑挑拣拣。爷爷气愤不过就拾起竹篙把他轰走。

不管怎样,花花都是我家养过的最肥的一条狗。

花花是个划水好手。哥哥去钓鱼,他就在湖坝上追着风来来回回地跑。他跟我不怎么亲近,因为我根本就不喂养他。他喜欢哥哥一边大笑一边骂他,然后出其不意重重赏给他一个爆栗子。花花也比新新野,可他打架比不上新新。每次群狗混战,他都被打得很惨。大哥喜欢骂他:“我的儿啊,你怎么这么没用尼?”

不过花花更能吃,而且还吃出花样来。奶奶有段时间抱怨说,家里的鸡最近生的蛋少了,是不是遭了黄鼠狼了?最后爷爷查出端倪,他发现花花总是一嘴的腥味。少了的鸡蛋和鸡仔都是他吃的。因为有人看到他叼着蛋壳出现。奶奶破口大骂,要赶他走。

他回大爹家,不过一段时间过后就又回来了。大爹家没有小孩子跟他玩。

我有时很讨厌花花。他已经长成一个大狗了,我很羡慕那些骑着狗招摇的小孩,也要骑他。他把我掀翻在地,我再次耍赖,骑上他;花花转过头,凶狠地一瞪,差点咬到我了。

后来我上中学了,一星期才回来一次。不管骑不骑单车,无一例外的是,天都透黑透黑的。我离家还有50米的路,黑暗里就会被什么东西撞到。不用想,那一定是花花。

每隔上一段时间,花花见到我都很兴奋。他已经长得像匹狼了,向我扑来时,上肢都能搭上我的肩膀。有时他冲劲太大,直接把我扑倒在地。我觉得好玩,就坐地上哈哈大笑。花花这时会很疑惑地看着我,从鼻子里发出长长的“嗯?”

花花也喜欢蹭我的脚,有时还把我的裤子撕扯的稀巴烂。更过分的时候,甚至隔着鞋帮子咬我脚趾。我总怀疑他牙齿有毒,不敢撄其锋,能不亲近就不亲近。每次回来他都围着我打转,尾巴摇出花来,然后巴巴地望着我。我知道,他在讨吃的。这只狗喜欢吃的零食是辣片,香喷喷油津津的最合他口味。刚好奶奶也喜欢吃,所以我每次回来都会带。

我不怎么摸花花,因为他太好动了,总是发了疯一样地又蹦又跳,要么人立起来抓我肩膀,要么趴地上,用肘支地,脚掌“啪啪啪”拍得尘土飞扬。他有时还表演给我看,他是怎么咬上自己的尾巴的。我那时候只觉得好玩,用现在时新的一个词里形容,这叫——萌!

花花玩心特别重。新新以前跟我玩的好,基本上会寸步不离地跟着我,谁欺负我就咬谁,连爷爷都不例外。可是花花总会被其他人唤走,有时候一个陌生人对他的吸引力都比我强。狗的坏毛病他全有,衔鞋、衔袜子、跟猫打架,捕老鼠、捕鸟、捕蛇一类的他全部有份。我对他于是很轻忽,甚至觉得这只狗根本就不像是我们家的。

他还有一点二。猫到了冬天喜欢钻灶里取暖,他也学。好不容易钻进去了却出不来,有次还在里面睡着了,差点被爷爷点火烧死了。

这是一只权属不明的狗。有一个暑假,爸爸骑车带我去街上买东西,他跟在后面跑。我们在街上过早,早上我还丢了两个包子两个馒头给他,买完东西后,他却不见了。我们以为他自己回去了,就没在意。

回家后听说花花根本就没有回来。他可能是在街上弄丢了。别人说,老街的那户屠夫喜欢用药,很有可能是被他毒死卖了。我等了一阵子,也去街上找了两次,但是没有用。也有点懊恼起来,那天根本就不该让他跟来的。

花花丢了之后,我家好像再也没有养狗了。花花的事在谈话中消失无踪,他很快就被遗忘掉了。

不过后来我们一起看过一部电影,叫做《狐狸与猎狗》。猎狗小铜死的那一刻,我们小孩子都哭了。大哥问:我家是不是有一条狗死了?

不久后,妈妈意外怀上一个妹妹。这个彪悍的妹妹显然比狗更能取悦人心,她跟每一个人都撒娇,小小年纪,说出的话却能让人心暖一大片。她出生广州,两岁时妈妈偷偷把她带回来给我看,我心凉一片,揪着她骂:你胖死了!

这小丫头特别能笑,还不畏生,什么人抱她她都很开心。她第一次让我抱时,抱的特别紧,兴奋的双脚密密弹过来踹我,她呵呵连笑,嘴里叠声喊着:姐姐……姐姐!

那一瞬间我想要落泪。我想到一个词:生命。哦不,是我所能感知和融入的生命,有灵气的,应该叫生灵。悲莫悲兮生别离,乐莫乐兮新相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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