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剑
时间:2010-05-18 22:53来源:半壁江原创文学网 作者:张鸣跃 点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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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轻残离队时的唯一请求是带走我的黑剑,我亲自训了三年又跟我苦战了五年的狼狗。 我开了个狗肉火锅城,朋友多关系硬,客源狗源不断,生意红火。渐渐,狗源现送现杀难应场了,我又挂靠了两家肉狗专业户,随叫随送,另在院后搞出两个狗笼,大的是肉狗笼,能关
我轻残离队时的唯一请求是带走我的黑剑,我亲自训了三年又跟我苦战了五年的狼狗。
我开了个狗肉火锅城,朋友多关系硬,客源狗源不断,生意红火。渐渐,狗源现送现杀难应场了,我又挂靠了两家肉狗专业户,随叫随送,另在院后搞出两个狗笼,大的是肉狗笼,能关上百条。小的是野狗笼,一次关一只。肉狗是给大众吃,饲料肉也。野狗是给老上司呀同事呀工商税务社区等哥们吃的。野狗是山里狗和城里流浪狗,此类狗才算真狗,稀少而珍贵,且杀法不同。
我在杀一只野狼狗时得罪了黑剑。
四面隔音的密室,我和六名伙计合力杀狗,一只流浪母狼狗。已是老狗,骨瘦如刀,但智勇非凡,十几人驾车持枪追捕了大半天,最后伤了三个人,无奈使用麻醉枪才逮住。这只狗是几位大靠山来吃,就必须用特殊杀法了,其味道和补效会比一般杀法升级百倍!先注射兴奋剂,狗最兴奋时,我们七人便极尽恐吓之能事,电击,发令枪连射……在狗几番屁滚尿流后,再吊起来,开始疼痛刺激,飞刀,火烧,剜眼……让狗的血肉在破胆产生的激素催变中变质升级……
可我万万没想到,黑剑会自己开了密室的门扑了进来。那一刻我就知道糟了,黑剑这两天和这只母狼狗已是笼里笼外的情狗,黑剑送过十几次肉去,还试图打开那笼子,也和我有了第一次的抗令对侍……就在我发愣那一刻,黑剑已扑过去一跳便咬断了吊狗的绳头,接着一跃就扑倒了正剜狗眼的伙计的脖子!而两只前蹄还被绑着的母狼狗也一口将一个伙计的腿撕下来一大块!其它伙计大惊大怒举枪时,我大叫:“别!”我知道就算身中数枪,黑剑也还是可以把那伙计的脖子咬断!黑剑两只流血的眼睛盯着我!
果然,伙计们退后时,黑剑松开了那伙计,去咬断情狗的绑绳,跟护着一起出去了。
黑剑出走了。我哭了几次,从没哭过的我。是我伤害了黑剑,他帮了我五年,我的官职和功劳大半是他的,可我竟连他唯一的情狗也不放过!我驾车找了几天,没找到。我想找回他和他的情狗,专买一套房,请保姆伺候他和她,弥补我的罪过!
半月后的一天,黑剑回来了。我发现他时,他是在肉狗笼前蹲着,视我如陌生人,两眼仍是血红。那样子还是要杀人的,我没敢靠近,说尽了他所能听懂的一切好话,没用。我知道一定是他的情狗受伤太重死了,他回来就是复仇的。就在我恐慌后退时,他呜咽一声,站起咬了一下肉狗笼的大锁,然后再蹲起看我。我一下子明白了:他是给我机会,他是让我放走他的同类!他是求我别再杀狗!
我为难了。放走狗就留下了黑剑,我再收狗再杀狗他还是不会放过我!没有狗我的生意怎么做下去?我流泪两难时,黑剑又呜咽了一声,走了。
我只有眼睁睁地看着黑剑再次离开我,因为他觉悟了,把人类那点玩狗的把戏识破了,他就不是狗了,就无法再相伴为安了。他也是连头也没回一下,走的干脆,走的决绝,从慢到快,箭一般射出去了。
我还是后悔了。自己不也早就对人类的许多做为厌恨了吗?而自己的做为怎么连最忠实于自己的狗都厌恨了呢?一定要这么残忍而变态地活下去吗?和黑剑一起远离这人间杀场,去山里,去没人烟的地方,种地,相伴,人狗合一……不好吗?我又驾车找了多天,没找到。反省是反省,生意照做,只是我再也不那样杀狗了,杀肉狗我也不再亲自动手了,我的日子变得畏琐淡凉,和妻子也吵翻了,租房隐居,并打算将火锅城转让出去。
终于,震撼全城的血腥事件发生了,人狗大战!
上午,我还在昏睡,手机响,是一个伙计的哭叫,说我的黑剑带领几十只野狗袭击火锅城,已咬伤几十个吃客……
我赶到时,110和武警部队也已赶到,一时都难以下手。
我的黑剑!他不知从哪里领来这么多野狗,什么狗都有,各种毛色各种品种,而且都分明有了他的仇恨与战术,前后门数狗把守,都在里面扑咬,桌翻锅碎,狗吠人嗥,想冲出门来的人被守门狗咬翻在地,血喷如柱……
武警一字儿排开,举枪的手都在抖,人狗成团,无法开枪。
直到里面的狗声人声渐小,我的黑剑出来了,满嘴血满身血,口上还叼着个小女孩!他看见我时,就把还在哭叫的小女孩放在地上,一口咬住了小女孩的脖子!有人要下令开枪时,我哭吼:“别开枪,他不会伤女孩!我有办法!”
人们全愣了。
我对我的黑剑哭说:“黑剑!好兄弟!我错了!我这就去放狗!我这就封了这罪恶的吃狗城!一切由我承担!一切由罪恶的人们来承担!你等着!”
我跑到后院打开了肉狗笼!肉狗们明白了是真放它们时,都出来了,争先恐后地一溜儿跑了出去。我跟着跑。肉狗们跑到外面全呆住了:一排儿枪口对准了它们!
我吼了一声:“谁敢开枪!闪开!”
与我的吼声同时,黑剑口下的小女孩也惨叫了一声!
没人敢开枪,都闪开了。
肉狗们跑了!
从里面出来的一只又一只野狗没跑,都等着黑剑。
黑剑看了我一阵,终于松开了小女孩。小女孩哭叫着就跑进了人群。
枪声响了!一排又一排!
黑剑们全倒下了!
我也倒下了……
醒来后,人们告诉我,那些狗并没真咬人,全在腿上咬,一个也没死!
是啊,狗永远狠不过人,狗性永远纯于人性!然而,狗已在觉醒,那么,所有动物也都会觉醒,这地球生灵演变比拼的最后还不一定谁輸谁赢!而且,从此我就是黑剑,一只狼狗!
发表在《邯郸晚报》2009.1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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