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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 莉

时间:2011-10-25 13:42来源:半壁江原创中文网 作者:李晓雪 点击:
莉莉是曾在我家生活过二十三个月的猫,她的名字是我的英文名字lily,是百合花的意思,因为我与她是同一性别,所以我认为这个名字适合我也适合她。莉莉在我家生活的时候养育过三次孩子,第一次是一个独生子,她每天抱在怀里,为它哺乳,为它梳理,不会有片刻分

  莉莉是曾在我家生活过二十三个月的猫,她的名字是我的英文名字lily,是百合花的意思,因为我与她是同一性别,所以我认为这个名字适合我也适合她。莉莉在我家生活的时候养育过三次孩子,第一次是一个独生子,她每天抱在怀里,为它哺乳,为它梳理,不会有片刻分离,她让我懂得了孩子是母亲的心肝!第二次是四胞胎,有一个刚出生就已经夭折了,她一定要看过那个死去的孩子,才让我们把它拿走,她的悲伤是所有母性能懂的。第三次是五胞胎,所有孩子都快乐健康,在孩子们满月的那一天,灾难降临了,她和所有的孩子分离了,也和我永远的分离了,永远离开了这个曾养育过她、让她无比信赖却又出卖了她的家。她或许还活着,但于我已是永远不可相见的两个世界,她的突然失去给我心灵上留下了一个无法抚平的伤痕,这伤痕会时常发作,以至于会在我的梦里。
  
  莉莉的毛色不但平常且还有几分丑陋,但她却有一双大而美丽的眼睛,那眼睛比天上的星星还亮,那眼里总有最纯真的温情。莉莉来到我们家的时候才刚满二十天,她是七个兄弟姐妹中最小的一个,她的母亲已被一只狗咬死了,她来我们家的时候是和她的一个哥哥,他们两个是唯一存活下来的。我们用一个小眼药水瓶吸满牛奶,给她做奶瓶,让她象婴儿一样躺着吸吮。直到她快三个月大的时候,还是不喝盘子里的奶,而要喝奶瓶里的水,这时她早已会躺在你的腿上,自己抱住奶瓶喝了,我认为她跟婴儿没什么不同。父亲常说:“这样下去怎么得了,长大了在外面抓个老鼠,回来还得喝一瓶奶。”莉莉不用奶瓶喝奶是在她病了之后,我们把药放在奶瓶里给她喝,那药实在太苦了,从此她就再也不用奶瓶了。莉莉那次得病差点死掉,我在感情上几乎把她放弃了,而她的哥哥早已在刚会走的那天因为我们的疏忽而夭折了。
  
  莉莉奇迹般的活下来了,这个最弱小的生命成为了它们家族的唯一胜利者。莉莉吃过很多药,以至于她最后吃药已不反抗而且非常老练了,从这时候起她从股子里就对我们充满了信任。她是我们家最小的孩子,她常常会因这一点向我们撒娇。她再大一些的时候,我能感到她对自己进行了真正的思考,她为什么和我们不同?她在重新找回自己。但是她对我们的信任始终没变。
  
  每次我下班回家,莉莉都会跑过来紧紧抱住我的腿,这拥抱就象人与人之间最真诚最温馨的感情一样,或者更为丰富。我对动物没有感情的理论从来嗤之以鼻,发明这个理论的人即使做人,也是个无情的人!莉莉能听懂我们的语言,能知道我们是在谈论她还是其它,每次谈论她的时候,她都会静静地听,但又觉得与自己无关。而我每次郑重其事的加上姓叫她李莉莉的时候,她也会郑重其事并且很严肃的看着我。她和我们家每一个人都用不同的方式交往,母亲对她太娇惯,所以他最爱跟母亲撒娇,她还喜欢学母亲的神态,这神态让我们都惊叹与母亲的相似!父亲对她总是淡淡地,所以她也总是淡淡地,只是父亲在沙发上午休的时候,她会在父亲的肚子上打着瞌睡,用以表示亲近。妹妹对她太过于宠爱,使她在与妹妹玩耍的时候从来无所顾忌,每天早晨她都在妹妹头边蹦来跳去,玩着看似危险的动作,直到妹妹惊呼着醒来,把她赶走,她被赶走的时候总是得意洋洋。妹妹的床她也看成自己的,妹妹不在的时候,她会长长的躺着,占据她的整张床。弟弟对她没有娇惯,每次和她真正的打架,每次失败的都是她,弟弟便是她最害怕的人,她对这个胜利者永远都怀着敬畏。她与我们每个人用不同的方式交往,但信任和真诚是永远也没有变的。她是我们家的一员,以至于我在心里默默地说,我要伴着她生老病死,我要照顾她的一生。
  
  莉莉伴着我们全家度过了许多快乐的日子。我休息日的很多时间都是在与她玩耍中度过的,以至我曾责备自己没有做一些更重要的事情,比如看书呀什么的,后来我才知道,看书或者其它事情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专注而快乐,莉莉让我看到了生命最本质的目的---快乐。这个人类所认为最低贱的生命,赐予了我人生最珍贵的快乐!
  
  莉莉的聪明远非我们人所能想象的,她只用瞟我一眼,或者只听我发出的一个音节,便会知道我是在和她说话,还是在打电话。所有来我们家的人,她几乎完全知道这些人与我们家的关系,未来的弟媳和妹夫,即使她只见过一两次,即使半年才来家里一次,她也会记得,而且跟对我们一样坦然诚恳,没有半点不同。而另外的一些人她会很有礼貌的回避或者很警惕。我常在想莉莉只是不会人类的语言,我也只是和她有着不同的躯壳,而感情却是相通的,生命的本质也并没有不同,只是她的命运更多的掌握在我们手里。她是我们家里的一员,所以我有责任让她拥有快乐的一生。
  
  莉莉的生命比我们更短暂,我可以通过她的一生来思考自己的生命以及命运。莉莉的第一个独生子满月后,就被其它的家庭领养,最后被送到了农村,不到半岁的时候因吃了有毒的老鼠死掉了,一个生命就这样被毁灭了。而这个生命曾是莉莉的一切、是她全部爱意和希望,莉莉曾因这个孩子的突然失去而失魂落魄、不吃不喝,她那凄怨的眼神永远地刻在了我的心上,永远都不能抹去。父亲说她会忘记的,可不忘记又能怎样?这是悲伤的无奈,是莉莉命运中的第一个打击。我真希望父亲说的是对的,我真希望她能够忘记。我在想命运给莉莉的无奈,何曾没有给过我们人类!
  
  莉莉终于不能摆脱所有宠物的命运,被这个曾经养育过他的家庭抛弃了,被她曾最信赖的人抛弃了。她被送给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人,这个人和我们生活在同一个城市,但直到我们死也不会再次相遇。莉莉永远地离开了这个家,离开了这个家里她所信赖的人。莉莉曾是这样地爱着这个家,爱着这个家里的每一个人,我们也都爱着她,即使连决定抛弃她的母亲也曾给她付出过无微不至的关怀。莉莉被抛弃了,是我们对莉莉感情的漠视,也是我们对自己感情的漠视。只是因为我们与莉莉是不同的动物,这种感情就该被随意践踏吗?就该忽视它的存在吗?只是因为我们与莉莉是不同的动物,我们就更高贵,就可以随时抛弃她,随意改变她的命运吗?莉莉的突然失去使我的心灵经受了莫大的苦难,她让我看到自己对她的承诺原来是这么渺小而虚伪,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莉莉永远离开了我,这种离开留给我的远比她的死亡更为沉痛,因为我们出卖了最真挚的信赖,用残酷回报她给我们的快乐。我想莉莉永远都不会再想起我们,出卖信任的灵魂只该遭到谴责,我即使一千遍的忏悔,也不能抚平愧疚的心灵。
  
  李晓雪2004-3-23
  
  点击阅读作者的长篇作品:幽微灵秀地:试评红楼 http://www.banbijiang.com/book/1/youweilingxiudi_shipinghonglou-379.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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