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有个商贾叫左友元;左友元在不惑之年开了一爿饭店叫左右逢源;左右逢源饭店在开张这天,左老板为了招揽顾客,引人入胜,当着众多亲朋好友、三教九流的面,别出心裁地宣布:大凡到左右逢源饭店就餐的人,只要有四个左撇子不约而同坐一桌,就不要付银子。
这个左撇子有条件免费就餐的消息,像沸腾的油锅里滴了几滴水,噼里啪啦炸锅了。没过几天,左邻右舍,十里八乡,经常有左撇子来碰运气,也有不是左撇子的来看稀奇:今日张三,明日李四,后天王麻子,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人来人往,川流不息,但不曾有一个左撇子碰到巧上,吃过一顿免费午餐。
有一天,左右逢源饭店来了个独眼龙,此人是个左撇子,四十有五,五大三粗。他见有张四仙桌围坐了三个人等饭吃,心想:说不准这三个人是左撇子,于是凑过去与他们坐在一起,想碰运气。
饭菜上桌,四人用餐。独眼龙发现一个左撇子,心中一阵窃喜,于是示意左老板过目。左老板笑着说:“看到了,只有两个左撇子免不了费,得有四个左撇子才行。”
独眼龙眨着一只眼珠,说:“四人同桌,两个左撇子,付一半银子行吧?”左老板摇摇手,说:“这个不好打折。”独眼龙耸了耸肩,冷笑道:“好吧,那你等着瞧吧!”说完,悻然而去。
过了一段日子,独眼龙神气活现地来到左右逢源饭店。他前脚刚进,后脚跟进三个嘻嘻哈哈少年,不由分说,与独眼龙围坐一起。不一会,饭菜端上桌,四个人眼如闪电,筷如雨点,狼吞虎咽,风卷残云。
巧了,四个人全是左撇子,左老板见状,眼都直了,只好认账。
原来,这三个少年是独眼龙的三个儿子。这三个儿子原先不是左撇子。独眼龙为了能到左右逢源饭店白吃白喝,在家不许三个儿子用右手使筷子吃饭。刚开始,三个儿子不睬老子,独眼龙动辄吹胡子瞪眼,拍桌打凳,甚至操起勺子打儿子的手。从此,三个儿子在独眼龙的严格训诫下,变成三个强行逼成的左撇子。
终于有坐享其成、白吃白喝的这一天。独眼龙坐在椅子上剔着牙缝,打着饱嗝,自鸣得意地晃动着大腿,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
左老板看出破绽,心里有些纳闷,敢情不太愿意:毕竟免费就餐是个招,果真让人白吃,这生意咋做?
四个左撇子尝到甜头后,隔三差五到左右逢源饭店蹭吃蹭喝,这可如何是好?左老板盘算着。终有一天,左老板决心兴利除弊:他先派人卸下“左右逢源”招牌,继而挂上“左右开弓”匾额,接着在大庭广众之下宣布:“本店从即日起,除左手右手都能执筷,都能写字,都能射箭的人可不付银子就餐外,其余,不管是用左手还是右手用餐的人,一律免谈,任何人都不能白吃白喝!”
前去蹭吃蹭喝的独眼龙,望着“左右开弓”匾额,一时进退两难,尴尬不已。徘徊一会后,他蔑视地干笑一声,领着三个儿子,打道回府。
望着四个左撇子远去的身影,被缠得够呛的左老板心里委实轻松许多,但没定夺。
独眼龙回到家,召集三个儿子,说:“不要以为一招鲜,就能吃遍天,今后,除了吃饭要用左右手使筷子外,还要练两手书写,左右开弓。”
经过几个月的训练,四个左撇子有了长进。一天,独眼龙在家主持演练左右执筷、左右书写、左右开弓。虽说达不到炉火纯青的程度,但也算是轻车熟路了。为以防万一,独眼龙又领着三个儿子在家练了一段日子,最后,他双臂举起一面筛子,叫三个儿子朝他举过头顶的筛子射箭。儿子犟不过老子,心惊胆战地瞄准筛子,左右开弓。六支箭全从筛中穿过,独眼龙大喜,觉得该出手了。
这天,四个左撇子风风火火地来到左右开弓饭店。独眼龙摆出一副艺高人胆大的架势,大大咧咧地说:“拿筷子、拿笔、拿箭来!老子要在此一试。”
左老板心里一咯噔,继而恢复平静推着笑脸说:“可以。”
四个左撇子演示左右执筷、左右书写、左右开弓,虽说别扭,但也难以挑剔,左老板一见,只好认了,但心里犹如伤口上撒了一把盐。
打那天起,四个左撇子像拿到一支“尚方宝箭”,一而再,再而三地到左右开弓饭店蹭吃蹭喝,吃得左右开弓饭店频临倒闭,吃得左老板走投无路,六神无主,心如汤煮。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左老板跺着脚。
开弓没有回头箭,左老板痛苦思索着。
这天,四个左撇子照例来到左右开弓饭店蹭吃蹭喝。猛然,独眼龙见店堂上方“左右开弓”的招牌被更换成“左右逢‘圆’”匾额,下方张贴着一张红彤彤的告示:“本店从即日起,专营汤圆。大凡到左右逢‘圆’专卖店进食的人,除两对姓汤的与姓圆的新人不约而同坐一桌,方可免费就餐一顿汤圆外,其余不管是帝王将相,才子佳人,三教九流,亲朋好友,有个银子吃个圆子,天王老爷地王爷,都不得白吃白喝。”
靠“左”白吃白喝的独眼龙大吃一惊,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于是叫大儿子念给他听。当他确信无疑时,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走投无路,于是,他咆哮起来,挽起袖子,横蛮地说:“左老板,你应明白,没有过去,就没有现在。不让我们白吃,你这饭店就别想开!”
话音刚落,人群中闪出一员彪形大汉,声如洪钟般喝道:“大胆刁民,竟敢在此口出狂言,无理取闹,威胁老板?”
独眼龙乜斜独眼,讥诮地说:“是老子,你敢咋的?”
“我要见识见识你小子!”说完,大汉朝独眼龙冲去,“刷”的一声,使了一个扫荡腿。独眼龙不是一盏省油的灯,稍息站稳后,立即“呼啦”一声,朝大汉猛扑过来。只见大汉一闪,然后左侧出拳,左右开弓,独眼龙连忙招架,二人打得噼里啪啦,一时不分上下。冷不防,大汉把独眼龙举过头顶,摔了他个倒栽葱。独眼龙瘫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气焰灭了大半。
左老板见状,双手抱拳,朝大汉一拜,问道:“请问师傅尊姓大名?到此有何贵干?”
大汉微微一笑,说:“本人复姓东方,系官府衙役。听说贵店经常有左撇子到此就餐,想碰运气,白吃白喝,故奉令到此明查暗访,征招左撇子赴疆,对付左手扬刀的匈奴。”
四个左撇子一听要招左撇子征西打仗,吓得浑身抖擞如筛糠。三个儿子“扑通扑通”跪到地上,不打自招说:“我们不是左撇子,是装的……”
从此,四个左撇子再也没敢来白吃过。
若干年后,民间传说:东方大汉是左老板请县衙役来吓唬左撇子的,实际上没有征招左撇子赴疆这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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