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头是我们村中的一位老人,要是按照村里的辈分来说,我还要叫他爷爷,只是大家都叫老王头,老王头家在村中路边,所以几乎每天都能见到他坐在自家门前,看着村里人,却没人和他聊天。
记得第一次是,我从学校回来,他问我:“上几年级了?成绩怎么样?……”我不情愿地慢慢回答,那时的自己也讨厌这个唠叨的老王头,而且还脏兮兮的,身上有股味,虽然老王头是村里的知识分子,以前是村里尊敬的人,但伴随着以经济为主,再也不是那个知识分子有很高位置的年代了。
老王头每天依然在那坐着,有时口中唱着不知名的曲子,看见我还是依然高兴地和我聊天,有时我会答几句,有时就会叫声“王爷爷,我先走了,有事。”他就默默的点点头,不舍的眼神看着我,曾经村里的风云人物如今到了老年,想找个人聊天都这么难,老人的孤独谁又懂呢?我们总以为能让老人,吃好,喝好就成,谁又能真实关心老人的心?这我们总是以各种借口来推脱,这个浮躁的社会,我们也会成为老人。
记得那次,我刚玩回来,心情愉快,老王头叫住我对我说:“小宁宁,要好好学习,你家里就你是老大,多听话,一定要上个大学,要有理想,做个对社会有用的人,不要让别人看不起…”我在那听着,说真的,高中时的我最讨厌别人的同情和关心,敏感的我,像个气球,一刺就破,听到后来感觉索然无味,我就如往常似的回家了。
当我再次从学校放假回家时,看到老王头的家门口没有了他,暗想,真是奇了怪了,今天老王头休息啊!回到家还是依然忙我自己的,突然,妈急切地叫我,让我去老王头家,老王头不行了,我极不情愿去,看到老王头,躺在床上,一丝生气没有,我叫:“王爷爷,王爷爷…”叫着不知有多少次,他终于醒了,他看着我,拉着我的手把一包东西交给我,没有时间细看,听着老王头断断续续的说着,什么好好学习,什么一定考上大学,什么光宗耀祖,反正诸此云云,最后老王头指着床头那些书,送给了我,那是老王头的宝贝,小时候从不让别人细碰,而如今都送给了我,虽不知道是什么,但我还是默然地接受了。
村长来了,我便回家打开老王头给我的东西,原来是老王头平常珍惜的书和勋章,还有好多钱,几乎都是一百的,中间夹杂着一些至今都不流通的钱,数数有二万之多,到了晚上母亲回来告诉我说:“老王头走了,走得很安详,村长想让你代替老王头在抗美援朝中战死的儿子来守孝。”说真的,当时我是极其不愿意,可能因为以前给亲人行过孝,所以极其地讨厌,我回绝了母亲,并把老王头给我的钱交给了母亲,母亲看到这么多钱,惊讶了,说:“这是老王头给你上大学的钱,只是没想到这么多。”
我把勋章给了母亲,母亲告诉我,那都是国家奖给他们父子的,原来老王头参加过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后来和儿子一起去参加了抗美援朝,儿子战死,老王头也就一个人回到村里,就这样,每天孤独的在村中住着,这也解决了我一个问题,老王头凭什么每天不干活有钱花?原来国家每月都给老王头钱,听完我答应了给老王头行孝。
第二天,村里简单的让老王头入地,我也以孝子身份全程行孝,但一位英雄就这样的没了,什么都没了。闲来无事,翻看老王头留下的书,里面密密麻麻的记着老王头的随笔,还有对老婆和儿子的思念,我难以想象老王头当时写这些的心情。
只是英雄迟暮,倍显得伟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