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美人的故事
时间:2010-06-16 08:15来源:故事中国网 作者:阿康 点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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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宋末元初,在辽东这一带,一位年逾古稀、卢姓的老人已经进入弥留状态。
话说宋末元初,在辽东这一带,一位年逾古稀、卢姓的老人已经进入弥留状态。他这一生,金戈铁马,久经沙场,最后虽落得个善始善终,但他内心憾事,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能说得清楚的。
这个人叫卢斯古斯,并不是汉人。此刻他须发尽白,用颤抖的声音招呼自己的四个儿子来到病榻前面,一一安排好后事。老人最后长叹一声说,让她们进来吧!于是,四个年轻女子捧着食盒鱼贯而入。卢斯古斯看着分别叫做春奴、夏奴、秋奴、冬奴的义女们,泪眼濛濛。他吩咐说,拿来吧!
春奴首先端上来一碗泥鳅鱼羹,喂卢斯古斯吃了一口,他点点头说道,记住了——这个味道。夏奴马上递上一朵粉色的杜鹃花,卢斯古斯轻轻放入口中,咀嚼的时候,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秋奴奉上一盏清水,老人喝了一口说,还是响水泉的水好喝啊!他说完,围绕在他身边的几十口人放声痛哭,于是老人家最后尝一尝冬奴煨的热羊汤,他躺下来,又长叹一声,喉咙里一阵痰鸣,卢斯古斯与世长辞。且不说,他灵魂飘渺,到了那人不知所终的去处。单说,卢斯古斯这个铁骨铮铮的汉子,他去世的院落,后来被命名为四女院,里面供奉着一具干尸。这干尸不是别人,是叫做山兔子人的尸体。而卢斯古斯本人,早已入土为安了。他的肖像,让石匠们雕刻在当地产的紫色石头上。
干尸被视作此地丐帮神物。而丐帮里的人物,是流亡的宋人,他们期待着宋公主娑娜。娑娜是卢斯古斯的红颜知己,故事从这里开始吧,说来话长。
当年,卢斯古斯作为契丹人代替哥哥、号称歌王的王向宋公主娑娜求婚,而宋朝廷以公主早已和完颜部落的一位苏姓公子订婚为由,拒绝了卢斯古斯他们。当时,一位身穿契丹服饰的女子,在宫殿里跳舞,围绕着卢斯古斯调皮地嬉笑,卢斯古斯被她取笑后,满面通红,他不知道,她就是博学多才的娑娜公主。
后来,北宋被金灭亡前夕,娑娜来到北方寻找完颜公子时,侍女仆从皆被斩杀,她被歌王捕获,但是至此不再说外族语言。歌王想杀掉娑娜,恰好卢斯古斯侍立在军帐外,认出娑娜公主,恳求王放掉娑娜,娑娜从此流亡民间,成为下等人。
下等人娑娜纠结一些宋僚子民,也就是沦为乞丐的汉人,意图造反。歌王得知消息,派遣卢斯古斯前去镇压,卢斯古斯只好将娑娜带到封疆盘棋棋。娑娜因为不说话,只喜欢含笑不语,歌王叫她为笑奴,他命令笑奴去放牧。笑奴在此结识年过半百的女真人游喜。游喜因为爱慕过王爷,被本族人所唾弃、被王爷的妻、戈丽所不耻。戈丽是卢斯古斯的生母,她嫁给王爷后,又生了小王子卢斯古柯。所以卢斯古斯其实是王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
盘棋棋一度是王的封土疆域,王为主打江山奋勇杀敌,立下赫赫战功,也成为主子的心腹大患。因此年轻的王一直抑郁不得志。
王派遣卢斯古斯管理土地,所以卢斯古斯每年春初夏末的时候都住在盘棋棋,听从王的调遣。有时,夏天戈丽也会带着小王子到盘棋棋消暑。笑奴奉命接待王的后母,她平时跟游喜住在菖蒲谷。
菖蒲谷距离碧溪河不远,卢斯古斯他们的房舍,也就是别诺,建在碧苍山脚下、莲花泡的旁边。每天,笑奴都赤脚从谷里赶着羊群出来、长发分披,因为她不许带任何头饰。有时,卢斯古斯笑吟吟地等在河边,清点羊群的数量。笑奴作为公主当然认识数目,只是不懂得契丹文,因此,卢斯古斯偶尔手把手教会她一些契丹字。如果,这些被游喜的侄子山兔子发现,一定会十分生气。山兔子是未开化的野蛮人,爱好打猎,十分喜欢笑奴。笑奴和卢斯古斯两个人说着各自的语言,但是彼此都能听明白对方所要表达的意思,所以他们配合得很默契。
笑奴逐渐知晓,游喜原来是王的生身母亲,由于身份的不同,母子相隔在两个不同的世界里。因此,她对厌恶透顶的王也产生一丝丝怜悯之情。
有天,戈丽马上带着卢斯古柯要来到盘棋棋。莲花泡里的粉色莲花已经盛开,卢斯古斯在河边修补戈丽他们要划水的小船,也叫艘。艘是木头做的浅水槽,卢斯古斯手持铁柄当当当地敲击木船。笑奴在一旁等着他清点羊只,看着他满头新梳理的小辫子,于是畅快地笑了。她掰取一瓣莲花来吃,卢斯古斯吃惊地看着她吃着花瓣。明白笑奴一定腹内饥饿,于是让笑奴品尝瓦罐里的羊汤熬好没有,笑奴也明白卢斯古斯让她吃一点羊肉。但是身为奴隶的笑奴是不允许吃羊肉的,她也认为偷吃是一件有辱贞洁的事情。所以,笑奴拒绝吃瓦罐里的羊汤,她和卢斯古斯试小木船的时候,从水里捕获了一条很大的鲫鱼。于是,笑奴蹲在草地上,用瓦罐煨了些鱼汤。笑奴让卢斯古斯品尝她的鱼汤,卢斯古斯将头摇得像拨浪鼓似地,因为身为契丹人,不可以吃鱼的,这是禁忌。
天色将黑,卢斯古斯送笑奴回菖蒲谷。路过松涛亭时,卢斯古斯想起王新谱的松涛诗,于是用契丹文朗诵出来给笑奴鉴赏。笑奴翻译出来朗读到,松涛亭的松树已经不再苍翠,松树的声响已经不那么嘹亮。我思念的人啊!你还在何方流浪……笑奴眉头紧锁,她望着松涛亭附近的墓地,那里埋葬着女真人的祖先,游喜苦苦守护的、最后的家园。想着国破山河在,笑奴内心悲怆。她念诵道,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尽管卢斯古斯不知道这首《秦淮夜泊》,可是从笑奴悲戚的神色中,他读懂身世漂泊的她,有着常人难以理解的哀怨。望着笑奴孤独的背影,卢斯古斯愁眉深锁若有所思。如果王能改变这一切,笑奴的命运会有所不同吗?
戈丽来过盘棋棋后,跟新域长商议,预备将这里作为卢斯古柯的封地,他们跟王爷禀报后,准备驱逐盘踞在那里的游喜等所谓的下等人。王爷对此深表不满,但没有说什么。王却暴跳如雷,他密令卢斯古斯严加看管盘棋棋的领地。卢斯古斯接受委任后满腹愁苦,他不希望在自己的家族间再起事端。
游喜他们也坐立不安,只有笑奴每日高高兴兴地放牧着羊群,一幅随遇而安无忧无虑的样子。
那年夏末,卢斯古斯无事可做,他收集了一些白羊毛,在碧溪里清洗干净,将毛捣在一起,碾成毡子,给笑奴做了一件羊毛裙。笑奴非常快乐地穿着羊毛裙,给卢斯古斯跳舞蹈解闷儿,并且教卢斯古斯也跳舞。两个人正乐不可支地笑闹,王忽然潜伏来了,他穿着侍从的军服,所以卢斯古斯没有认出来,慌忙回别诺张罗接待王爷的到来。
王知道了笑奴的身世,也佩服她犹记国恨家仇,却能笑傲江湖。他跟笑奴一起驱赶着羊群,到很远的屠宰场去。笑奴以前没有注意过王的音容笑貌,所以以为他仅仅是个军役,是来收管羊只的。两个人在转移羊群的时候,走到叫做花花岭的岭上,一只临盆的母羊开始生产,可惜生下的小羊羔死掉了。之前,山兔子偷走了一只大羊,本来预备用这只小羊顶替数目,卢斯古斯也知道这件事情,可是笑奴恐怕王爷归罪下来,驱赶游喜他们离开本地。
化妆成军役的王,第一次走在自己的土地上,他感慨万千,答应笑奴不让王爷和王再追究此事。笑奴感念他的好处,给王摘吃一些红红的野浆果。王和笑奴在一起度过美好轻松的一天,他不由得爱慕起这个前朝公主。
晚间,游喜也从菖蒲谷过大帐来,拿来野菜团招待王和王爷们的士兵。然后,王爷和游喜到军帐中商议封疆事情,笑奴给大家跳起菜团舞。士兵们喝了酒也都手舞足蹈跳起来,王带着面具,加入到舞蹈的队伍里,他看见笑奴悄悄地送给随后赶来的卢斯古斯两个菜团子,他们并肩站在一起,开心地吃着团子。王恼羞成怒。
第二天,王虽然不说要放弃封疆的事情,却要山兔子他们交出一定数量的猎物,借此来恭维他的主子和王爷。卢斯古斯预感到王已经发现他和笑奴的感情,恐怕王会加害笑奴,立刻带领山兔子到盘棋棋南部去打猎。他们谎称山兔子不听指挥,需要笑奴当翻译。王命令笑奴骑着他的爱马枣色马当脚力,并将马儿赏赐给卢斯古斯。
山兔子果然在野猪岭猎获了一头大野猪,他扛着野猪很快翻山越岭而去。笑奴因为长途跋涉筋疲力尽,天空下起小雨,她又因来了月事,弄得措手不及很尴尬,可是她不肯骑王的枣色马。卢斯古斯只好趁笑奴不注意的时候,一把将她抱上马,两个人骑马奔驰而来。忽然,他们听见了前面扎营的号角声,原来山兔子偷走了卢斯古斯的牛角号。
于是散在各地的猎人们开始朝响水泉的方向云集,响水泉就在野猪岭的不远处。笑奴因为发现一片松蘑菌,下马跟卢斯古斯捡拾,突然他们注意到不远的山峰上,袅袅地升起一股隐隐的狼烟,对这个打仗的讯息卢斯古斯和笑奴都大吃一惊。
赶到响水泉边的点将台,山兔子正和猎人们会餐,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样。警觉的笑奴和卢斯古斯密探到,响水泉的下游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完颜部的苏姓家族占领了,原来他们就是新域长的子孙、跟娑娜公主有婚约却不践行的可恶家伙。公主认为好女不侍二夫,她拒绝着王的好意安排,对父亲早年的妥协深表无奈。
卢斯古斯连夜回盘棋棋去,王和士兵们在天亮时赶过来。
王坐在树枝编制的团筐里,被山兔子他们抬上漆木岭上的消魂峰,对面的龙狮崖射来几只冷箭,一只箭射在王的腿上。山兔子不管三七二十一,背着王猛跑,一直跑进东山深林里去了。王不小心被漆木感染中毒,浑身水泡处于重度昏迷,卢斯古斯前去救援。笑奴女扮男装,点起兵将,连夜将苏氏一族杀退,以此毁掉婚约联盟。
后来,王伤势有所好转,把响水泉一带,分配给沦为乞丐的宋民临时居住,头领虽然是笑奴的断臂师傅,但实际上还是山兔子暗中指挥。王防备笑奴倒戈,让卢斯古斯严加看管。王承受着主子的合并倾轧,还要预备戈丽的同室操刀,身心疲惫。
那年冬天,塞外格外寒冷,等到卢斯古斯巡查边境回来时,聚落里发生了瘟疫。据首先染病的山兔子打探,原来有人将病疫的死羊放在泉水源头,疫病在羊群和人群中间蔓延开来,显然是苏氏一族人干的勾当。春天粉色的杜鹃花刚刚开放,一批批的流民就开始发病,接着陆续死亡。
卢斯古斯飞马回到大都向王汇报,可是王已经被秘密赐死。卢斯古斯惊魂之余,找王爷商议对策,意外从戈丽那里得知,他们已经封锁盘棋棋,施行火烧方法消灭疫情。卢斯古斯顾不上许多,连夜往盘棋棋飞奔,等他赶到那里,莲花泡以北的土地,火光冲天,两天后那里化为一片焦土,连松涛亭,都被火烧得支离破碎。
到处凄凉一片,不见一个人影。卢斯古斯痛苦不堪,笑奴有可能死于烈火,或者疫病,这都是卢斯古斯不愿意接受的事实。他疯子一般,在山山岭岭上寻觅笑奴他们的踪迹,他骑着枣色马,行进在山岭上,卢斯古斯高声呼唤,笑奴,笑奴……群山回应着,笑奴,笑奴!可是碧水蓝天,往昔的风景不再重现。
最终,卢斯古柯没有世袭盘棋棋,抑郁而终,原来他也爱上了笑奴。笑奴的音容笑貌,一直让卢斯古斯难以忘怀,他一生戍守边关,再也没有回繁华的都市。
松涛亭附近全部栽种上了松树,二十几年后那里深林密布,罕有人迹。直到那天,山兔子带领一些丐帮的人偷偷潜伏回来,原来这么多年,他们一直渡过江区,躲藏到大海边的岛上。至于笑奴,有人看见她和王一起走了,有人说她和断臂师傅在一起。对于这些,卢斯古斯恼恨不已,他记得临去大都的时候,将自己平素研读的族谱交给笑奴保管。
卢斯古斯令山兔子生活在自己的土地上。但是,有一天,改名换姓的新域长将山兔子斩首示众,并把尸体挂在响水泉边的临溪崖上,直到风干。卢斯古斯千方百计建立了自己的邦国,从此不再受主上的差遣或王的辖制,直到终老。
其实,笑奴没有死,劫难临头的时候,她帮助游喜治愈了大部分患者,并让山兔子带领他们暂时逃离家园,适时的时候,再回来继续生活。而她自己,和师傅一起进入水洞的旱洞里进行修炼。当卢斯古斯漫山遍野寻找呼唤她时,他们摇摇知意。笑奴已经参禅入定,清楚了,原本这样的轮回,发生了许多次。
很多很多年前,卢氏和苏氏就南征北战,他们的后代子孙依旧刀兵剑戈。前生的卢斯古斯曾经豪言壮语过,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卢斯古斯死了,他转世成为卢某某,而笑奴将化身另外一个亡国公主,演绎着自己。几生几世后,他们再次见面时,依旧歌舞升平,依旧推杯换盏,依旧对面不相识。或者,那时的团舞,已经演变成秧歌,那时的四女院已荡然无存。响水泉的泉水已经干涸了!消魂岭上的风啊!依旧吹拂。那屹立不动的山隘,守护着怎样的人生命运或命运人生,都显得微不足道。王的悲歌,已经变成了扑克,被人们赌着输赢,江山美人的故事,一代传给一代,演绎悲欢离合。
卢斯古斯临终时说,下一次,一定握紧她的手。可是,他依旧没有记住响水泉的味道,他也没有回忆起杜鹃花。
如歌所说,假若让我遇见你,正好是前生分手的时刻,我们相见的地方,是最难忘。头脑里总有跳舞的景象,扭秧歌的队伍一行行。多少年前我也这么歌唱,而你就站在大路旁。最难的想象、是最难的思量,如果你已经遗忘,我就不太紧张……
歌中唱到,如果让我遇见你而你正当年轻,用最真的心换你最深的情。如果让我遇见你而我依然年轻,也相信永恒是不变的曾经……
埋怨苍天变了心!它将男欢女爱,分裂成碎片,让我们从血脉里感受出那股冲击波。至于江山美人,只是一种美丽传说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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