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沧桑-日本践踏中华的时代
时间:2012-09-17 18:58来源: 作者:禅语清音 点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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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父走了,那是一个雷雨交加的日子,那是一个沉重的夏日。一个命运多舛的生命,在他苦难的生命里,还没有来得及为自己画上一个圆满句号的时候,匆匆地结束了自己世间的一切。 祖母走了,那是一个风雪交加的日子,那是一个阴霾的冬日。一个坎坷苦难的生命,在
祖父走了,那是一个雷雨交加的日子,那是一个沉重的夏日。一个命运多舛的生命,在他苦难的生命里,还没有来得及为自己画上一个圆满句号的时候,匆匆地结束了自己世间的一切。
祖母走了,那是一个风雪交加的日子,那是一个阴霾的冬日。一个坎坷苦难的生命,在她迎来好日子的时候,还没有来得及享受生命的时候,依依不舍地离开了人世间。
当我长跪下来,为仙逝的亲人祭拜时,泪水不由自主地流淌下来。
我想起了从前,祖父祖母讲述的历史……
悠悠岁月抹去了许多历史的痕迹,却无法磨蚀那些悲欢离合刻骨铭心的记忆。
在这片苍茫而神奇的黑土地上,至今还流传着许许多多沉重而悲怆的故事。它牵动着世代生活在这里的人们那颗滚烫的心灵,让时代的车轮穿越时空碾过风尘,留下一段段深深的情殇。
血色的夕阳染透了层层叠叠苍翠青茏的林海,花香浸润着宁静而肃穆的黄昏。灯火辉煌的广场,静谧安适的林荫小路,休闲的人们或坐或立或行或止,享受着和平美好的生命。萤窗启卷,徜徉书海;往事如烟,漫过眼前……
(一)死亡之旅的前夜
这是一段鲜为人知的历史。这是一段颇具神秘色彩的历史。
1941年春天,日伪在黑龙江省三肇地区进行疯狂的大逮捕,残酷镇压爱国的抗日志士和群众。他们组织了所谓的“军法会审”,杀害了大同镇抗日救国会会员李志山、张德。
从县城里回来的张跛子来到了小门张家,他气喘吁吁的,连口水都没有来得及喝一口,“你们听说了吗?警察署在南城门外的小岗子又枪杀了几十个反日分子,”手里攥的马弁子像蛇一样来回地游动,“这可不是吓唬大家,现在是日本人的天下,能躲的嘛溜躲一躲,过了风头再说。”不知是激动还是害怕,声音像猫头鹰一样怪桀。
祖母一下子跳起来,“我说这两天眼皮总是跳,到底是有事儿了。……是你亲眼瞅见的吗?”祖母还是不放心地问一句。
“老姐,都啥时候了你还猜疑我。铁桶铁桶的满洲国杀你一个小百姓,不就是捻死一只蚂蚁。”张跛子满脸的不高兴,四下里撒嘛着,压低声音,“听说这些日子要强征伪满报国队,你们当家的就在名册里,冯拐子都……”
“要杀就杀,就是不去。”
“我没说,什么都没说。老姐你不能害我啊。”
张跛子一溜烟似的跑出去。
他是祖母的一个远房叔辈弟弟,有事没事的总愿凑热闹。有好多的消息都是他传出来的。可是他就是胆子小,要不早在伪康德四年就和海青跑了。
伪大同元年(1932年),那一年庄稼没身的季节,他和我爷爷给姜大棒子家耪青。放马西草甸子,在傍黑天的时候,他们圈马打算回屯,有一队人马从小树毛子里突然窜出来,眨眼工夫就来到了他们近前,拦住了他们的路。为首的是一个腰挎匣子枪佩带日本刀的山东人。铁塔似的;旁边的一个小个子,手下人都叫他三当家的,人称外号“小道王爷”。
“入柳子吗?有吃有喝的。”小道王爷在马上朗声说道。眼睛像野狼一样放射着莹莹的光彩。枣红的战马嘶啾啾地长啸,张跛子和我爷爷吓得腿肚子都差点抽筋了。爷爷听懂了,小声地嘀咕:“让咱们入伙,当胡子。”
一听这话,张跛子吓堆灰了,“妈呀,完了……”
“别挤猫尿了。给个痛快话。”又一个野狼似的声音。
“我上有父母下又儿女呀……”
“别他妈哭穷了,你那熊样还有老婆啊。”
“不信你问他,……他一个人……”
爷爷气得脑门冒烟,狠狠踹他一脚。他吗呀一声,接着就号啕起来,“你要断了我们家的根苗啊,我死了家人咋整啊。”
那一个夜晚他们没有回去,被带到一处窝棚里,好酒好菜地招待着。这些“胡子”很特别,没有为难他们。他们帮助这伙人喂马,与他们一起吃住。直到第三天的拂晓,他们才回来。这是他们两个人经历的最滋润的两天,人家把他们当人待见。爷爷说,当时如果不是张跛子哭爹喊娘的要回来,他也许就跟着海青走了。文革的时候,爷爷为这事没少寻思道儿,躲避不谈。
回来的张跛子嘴像突然敞起来的大门一样,满腔跑破车,“看看人家那个威风,匣子枪一挎,哒哒哒哒就是一梭子,正穿树叶心儿,”他像说书似的满处炫耀,“高头大马旋风似的,那叫快;顶梁柁的个头,一个人能按倒一头牛,那叫劲!”于是两个人当“胡子”的事儿不胫而走。
现在日本人拿“小道王爷”开杀戒了。大桥一战小道王爷马革裹尸,让爷爷和张跛子心疼得好几天没有好生气,看谁都不顺眼。听说当地的老百姓偷偷地收殓了他,埋在了一块隐蔽的小山旁。没有墓碑,就以一棵老榆树为记号。
人们背地里议论纷纷,都说日本人要拿咱们开刀了。伪屯长冯国恩哭丧着脸:“你们听着,让我多活几天吧,没看见都出人命了吗?——张跛子,你少逼扯,到时候有你好看的。”
张跛子气急了,“关我什么屁事儿,你无能拿我们砸垡子。他还有人收尸呢,你要是死了,喂狗吧你!”
冯拐子气得脸抽抽成一团,“不用你的瑟,早晚会有人收拾你。”
“早晚会有人收拾你!!!”
说是说,可他还是心有余悸:那点事儿一旦抖落出来,冯国恩不会饶过自己,弄个罪名不是小菜一碟,他吃不了兜着走。他一脸的坏笑,向村长挤咕一下眼睛。
小门张家上上下下人心惶惶。有迹象表明这里即将有一场意想不到的灾难降临。那年月,土匪胡子像秋后的田鼠一样活跃,谁也难辫是好的还是坏的,用老太爷的话说是鱼鳖虾蟹驴头马面都来了。
奶奶说,爷爷的命理差运数奇,总是遇到霉运的。回来的秋半劲儿,天有些煞冷了。太爷爷盘算着把梳好的皮子带到镇上卖,还要买些货物。准备带爷爷一起去。吃完晚饭,太爷爷带着爷爷和三爷登上院子外东南角的土炮台,让何三把火炮查看一遍,加强警戒。去年也是这个当口儿,葛家遭到了土匪胡子的抢劫,钱财洗劫一空,葛老爷子的三匹好马也给牵走了。老人一病不起,年根就走了。想起来让人心里发毛坐卧不安。
更深半夜,远处听见狗叫起来。不大工夫,全村的狗像炸了窝似的狂叫不停。紧接着就听见喧闹的马蹄声和众人的号呼声。
“别亮灯!”老爷子一骨碌下了炕,飞快地穿好衣服,狂奔出门按屋敲打,“别亮灯!”
外面长啸一声,飕飕几条人影闪进房檐。又是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怪叫:“上——亮——子——啦——”这是黑话:要是有谁家电起灯盏,那倒霉的就是它。
老太爷当然明白。这是恐吓。但不能掉以轻心。
爷爷毫不含糊地绰起猎枪,站在老爷子旁边。
不知道是谁在炮台的底角处点亮了马灯。灯光一闪,就有一连串的洋炮火枪响起。各屋上下几十口人顿时乱做一团。有的趴在炕沿底下,有的躲在锅灶下面。女人盈盈地哭泣。
“别哭,灭灯——”。太爷厉声低吼!
土匪打窑子无票不打。是谁插的签?——这帮土匪直奔王家!
其实他们在天黑的时候就来了,躲在北三里的榆树毛子里歇脚。正好碰上了算卦打灾回家来的韩老道,所以就来个搂草打兔子——顺便!
一丈多高的大土墙厚厚实实的万难进攻得手的。老太爷吩咐何三守住炮台,爷爷和家人守住西北角粮仓和马厩。这些地方都是最薄弱的地方。
马匹让六爷牵到了靠南的场院里,上紧木杠,插好圈门。
外面一片寂静,寂静得让人可怕。院墙外的老榆树魂似的影子在寒风中摇曳着,院内的房门紧紧关闭,窗户纸忽忽地鼓动着,像吹起来的猪膀胱。
突然,四周墙外都响起声音。不知道外面到底有多少人马,重点进攻哪里。粮仓库房和西间的祠堂是整个加重把手的地方。老太爷提着马灯站到了炮台的最高处,手里捏着双管猎枪。眼前不下百十来号人马。正当他观察动静的时候,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哭哭咧咧地尿叽起来:
“叔啊,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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