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开元四年,张说被贬到岳州,失意间游览到洞庭湖边的鲁肃阅兵台旧址,放眼望去,洞庭湖的山水胜景美不胜收。张说总觉得有点美中不足,看到鲁肃阅兵台旧址的三醉亭和梅仙亭时,想起,对啦,缺一座合适的观景楼台。
张说决意张榜招聘名工巧匠,在鲁肃阅兵台旧址修造“天下名楼”。很多人来献图纸,张说很不满意。
一日黄昏,一位卢姓白胡子老头,在张悦的府前空地上解下背上的包袱,掏出一块木炭,画了一个大圈,在圈里面放一块青苔石头,又在圈外边画一个小方形。
看门小吏以为是个卖艺人,过去对老人说:“喂,老先生,这是张大人的府邸门前,闲杂人等回避,您要跑江湖卖艺,请往别处去。”
老头子依然摆弄着自己的玩意。
看门小吏说:“喂,老头子,要不是我们大人素来崇尚礼教,我早就呼上一帮兄弟把你撵走。”
老头子抬头瞧了他一眼:“叫张说出来见我。”
小吏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你刚才说什么?”
老头子重复一遍:“叫张说出来见我。”
小吏骂道:“岂有此理,我家张大人的名讳是你能大呼小叫的吗?”老头子不理,小吏想一脚踢掉他摆弄的东西,转念一想,还是让张大人出来瞧瞧吧。
小吏转身入府禀报张说。
张说出府看到老人的活计,一拍小吏的脑袋:“蠢货,他是来献岳阳楼图纸的。”小吏还是一脸惘然,张说说:“那大圈圈就是洞庭湖,中间的石头便是君山岛。”小吏恍然大悟:“哦,我知道,圈圈外边的方形就是鲁肃阅兵台旧址。”张说说:“算你开窍。”
小吏说:“看他年纪,快一脚踏进棺材板了,能造出个什么劳什子。大人,我将他赶走吧。”
张说说:“蠢材,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且看他做些什么?”
白胡子老头从包袱里掏出一些些大小不一、奇形怪状的木头,摆摆撤撤,到最后竟成一座十分雄壮气派的楼型,与洞庭出水形胜相得益彰。
张说喜不自胜,立即召集工匠按照老人的木型建造,数月之后,洞庭水边一座新楼拔地而起,让洞庭湖景色更甚从前。
楼成当日,张说遍请岳州文人雅士,让白胡子老头坐首席。张说道:“卢老先生,而今,岳阳楼上,洞庭美景尽收眼底,全赖先生之功。未知先生要多少报酬?”
老头子道:“张大人,客气了。在下所以来献艺,是想张大人为老朽讨一个公道。”
张说:“请老先生详解。”
老头子道:“我是岳州浏阳人氏,膝下无子,和花甲之年的老板守着浏阳集市街上的小屋过活。不想,某日县令大人的内弟路过,一眼看中,说是如果在此地建个酒楼、茶馆、客栈之类的,肯定一本万利。于是,他来向小人买地。小人不肯。”
张说道:“哦,莫非他出的价钱不够。”
老头子道:“非也,他是个腰缠万贯的生意人,碰到有利可图的东西,自然不会吝惜一丁点钱财。他愿意出六百两银子,我和老婆子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银子啊,估计进棺材之前都花不完。”
张说道:“那,老先生,为何不肯啊。”
老头子道:“哎,我和老婆子从小青梅竹马一只就生活在那处破屋,那个小院子替我们遮了几十年的风风雨雨,我们老了,图个啥,不就是些往事念想吗?没有了那间破屋,叫我们天天锦衣玉食,也是了无生趣。”
张说:“老先生,不卖就是了。”
老头子道:“可是县令大人的内弟将小老儿夫妇赶将出来,扔下六百两银子说:‘糟老头子,不要给脸不要脸。’我当时老泪纵横:‘你们这些恶霸,还有没有王法?我要去县衙告状。’那人听了哈哈大笑:‘我就是王法,告我们,那县衙里的是我姐夫。’果然,我去县衙击鼓数次,都被赶出来。”
张说:“岂有此理,老先生放心,我必当为你做主。”
老头子拱手道:“小老儿先行谢过。小老儿还有一言。”
张说:“老先生,请讲。”
老头子道:“想小老儿这样有些本领的,恰逢其会,可以见到大人。然而,乡里不知道有多少百姓,或许他们也有不平,只是无法见到大人,还望大人励精图治,造福乡里。”
张说一听汗颜:“老先生所言甚是,在下一定会做个好官。”
从此,岳阳一带官民同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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