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鳄精害人
唐朝元和年间,宪宗皇帝迎佛骨入大内,遭到时任刑部侍郎韩愈的强烈反对。皇帝大怒,一张诏书便把韩愈贬到地处偏远的潮州。于是,无奈的韩愈驾着瘦马,颠簸着来到这南方的荒蛮之地。
初到潮州,韩愈便偶感不适,只因此地瘴气太重,湿热过多。步入衙内,方知这里落后不堪:州衙里破破烂烂的,案木已朽,公堂之上的牌匾,隐约还能看出“明镜高悬”四字。于是韩愈下定决心,一定要治理好此地,让百姓安居乐业。正在思考间,忽见一群百姓赶来跪在韩愈脚下,叩头道:“韩大人,可把您盼来了!您要为民请命啊!”韩愈见状,连忙扶起百姓们,问何事端。百姓陈二流涕着说道:“离州衙东北方十里处有一江,名叫韩江。此江里窝着几十条鳄鱼,有的已经修炼成精,每月十五月圆之时,便会幻化成人来吃小孩。我儿命苦,已为所害!大人,您一定要为百姓们除去这大害啊!”韩愈听完,顿觉疑虑,忙叫陈二引至江边察看。
但见江水滔滔,沙石盖底,江风徐徐。忽见两三条鳄鱼,结伴成群,凶神恶煞嬉游于江水之中。韩愈大惊,忙问陈二:“这祸害为何如此猖獗?”陈二答道:“两年前河水泛滥,淹死了不少百姓,灌坏了好多农田。祸不单行,那时韩江里惊现一群鳄鱼,伴随洪水而来。许多渔夫和小孩已被鳄怪吃了!现在已无人敢近,因而鳄精猖獗得很!韩大人我们快点回去,此地不宜久留。”韩愈默许,跟陈二往回走。正走路间,韩愈疑虑满腹,再问陈二:“这鳄鱼成精之事,是怎么样传出来的?鳄精又是如何害你孩儿的?”陈二悲伤说道:“这件事要从半年前说起……”
二、韩愈治鳄
半年前,农夫刘刚家里出了一件惨案:刘刚三岁的独儿,惨死于田地之中。其肢体残缺不全,伤口处像极鳄鱼咬过的痕迹。刘刚逢人便哭着说,是鳄鱼成精咬死了他的儿子!之后半年内,共有十多个小孩,类似刘刚的儿子惨死在田野之中,包括陈二的孩儿。这期间陈二看到鳄精变成人形的模样,更加坚信是鳄精害人。于是人心惶惶,都求神拜佛,保佑自己的孩子免遭灾祸……
韩愈听完陈二所讲,愁眉顿上心头。顿了顿之后说:“看来,要惩处这些鳄精了……”于是韩愈立马赶回州衙,吩咐衙内的衙差如此如此,又召唤自己手下的两个心腹如此如此。
七天后,韩江边。此时潮州百姓人山人海,都围绕在韩愈旁边。但见韩愈立于江岸最高处,命手下宰了一牛一猪,投于江流鳄鱼最常出现的地方,并严肃宣布:“鳄鱼!鳄鱼!韩愈奉天子命到这里做刺史,是为保土庇民。你们却在这里祸害百姓。如今姑念你们无知,不加惩处,只限你们三天之内,带同族出海,三天不走就五天走,五天不走就七天走,七天不走,便要严惩不殆!”念完祷文,吩咐百姓们七日之内不得靠近江边,七天之后,再汇集于江岸。
怪的是,这夜风雨大作,但听“轰”的一声,洪流涌进江里,直带江中物入大海。百姓们无不诧异,认为是神助来赶走鳄精,皆焚香膜拜,由衷感激韩大人不已。七天之后,当百姓们再度涌到江边时,此时洪水早已尽退,而鳄精们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于是百姓们无不欢喜雀跃,歌颂韩大人的功德。而令人奇怪的是,韩愈并没有与民同乐,而是命两名手下带上一个戴着镣铐的男人。
三、凶案真相
百姓们观察了半天,才想起这个戴镣铐的男人竟是那个儿子被鳄精咬死的刘刚!韩愈厉声喝道:“刘刚!你可知罪!快把你残害小孩的罪孽通通供出!”谁知这刘刚并无半分怯意,还问反问韩愈:“韩大人,你无缘无故拿我作甚?难道当官的就可以随便诬陷老百姓吗?”韩愈愤怒说道:“传证人和证物!”
但见刘刚的夫人林氏,哭啼着跪在刘刚身旁,刘刚见了慌张不已。林氏流泪说道:“大人,潮州十多个小孩,包括我的孩儿,都葬身在这个禽兽手中,望大人明鉴!”说完俯地不起。接着一个衙差把证物双手递上。细细看来,竟是一把沾满血痕“鳄嘴刀”!这刀的中刃像极了鳄鱼的牙齿,可以想象刘刚这禽兽杀害小孩时的手段之残忍。
刘刚仰天痛哭说:“你这贱女人!如果当年你不当妓女,怀上别的臭男人的种,我会害死川儿(林氏之子)吗!?”林氏反问道:“刘刚啊刘刚,当年未嫁你之时,问你介不介意我的过去,你口口声声说不介意。等到嫁给你之时,我是实在不知道已怀上川儿。直到生下川儿,算上日期,才知道那不是你的儿子。本想瞒你,却没想到川儿长大越来越不像你,直到被你怀疑。后来川儿被你害了,我也认命。可你一而再再而上地借鳄精之名杀害其它无辜的小孩,你的罪孽难道还不够大吗!?”刘刚听完,惭愧不已,低下罪孽的头。这时岸上的百姓们义愤填膺,特别是陈二这些孩儿被刘刚谋害的父母们,抡起拳头就要上前为自己的孩儿们报仇……
这时韩愈举高双手制止道:“父老乡亲们,请听我一言:这厮固然罪有应得,然而我们只需上报朝廷,录据在案,这厮肯定会受到应有的惩罚。如今鳄患、凶犯皆治,我们更该同心协力,专心治理好我们的家园,这样我们才不会再受饥饿困扰,才能抬起头来屹立于天地之间!”说完百姓们雀跃不已,皆呼:“韩大人的功绩千秋万世永不磨灭!”
九个月后,此时刘刚早已认罪伏诛,而韩愈却被朝廷调往袁州当刺史。而此时的潮州,面目已经焕然一新,正欣欣向荣朝富裕的方向发展。潮州百姓们为纪念韩愈的功德,在韩江之北立一祭鳄台,台中央有一碑文,正是韩愈所作的祭鳄文。碑文下面,压着一只石头砌成的鳄鱼。韩愈临走之时,陈二心怀感激,前去相送。见到韩大人发鬓皆白,已逐渐衰老,陈二哭泣不止。陈二讲完所有的惜别之语,忽然问道:“韩大人……在下有一事始终不明白……那日大人在江边念完祷文,那夜洪水便来了。难道真有神助么?”
韩愈笑着缓缓说道:“这世间哪有什么神助!只不过是我通晓得些天文,知道那几天将下暴雨。于是命手下在韩江上游砌起一道堤坝,待暴雨来临之时凿开堤坝,于是洪水滚滚,便把鳄鱼们给冲到大海里去了!”陈二听完,满脸的泪水夹杂在笑容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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