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汉末年,经“黄巾之乱”,“董卓之变”,阉宦当权,王室衰微,曹孟德征袁术,灭袁绍,一统中原;孙仲谋火烧赤壁,凭长江之险,割据江南诸郡;刘玄德西进入川,驱刘璋,自领益州牧,又智取汉中,进汉中王。汉中王遂发付书函召回关羽,将荆州还与孙权。
却说美髯公自斩颜良、文丑,天下无敌,后又位列五虎大将之首,心中颇美。谚云:“才高必狂,艺高必傲。”公傲视群雄,大言不惭,尝曰:“黄忠、马超、赵云之辈,名过其实,若与吾对阵,皆吾刀下鬼耳!”三人闻之皆有怒气,又忌其为备弟,不敢多言。
时云军壁定军山,北御曹操。云勤练部卒,教其阵法,施之以理,甚得军心,云竭诚效主,未尝造次。然公素与云不和,云多爵位,公甚忌之。逢关公麾下一将谗曰:“某部下见近日云营中多魏军出入,赵将军必伺通曹操,密图吾主。”言未讫,公大惊,屏退下属,暗自思忖。是夜,公赴成都谒见汉中王。及晤,公曰:“弟素知赵云不忠,近见其营中多魏兵,料定云必叛主以求富贵,望兄发兵讨之。”王闻之大惊曰:“安有此事?”度于帐中,一言未发。少顷,王曰:“子龙从我于患难,心如铁石,不至于此。汝若不信,可召其前来对质。”遂散。
有侍素慕云者,飞鸽传书告之公言。云览书毕,言于帐下部卒曰:“公深明大义,此必奸人谗言,欲间吾与公也,不足信。”云部下窃窃私语,云喝止:“勿复有云!”忽帐下有一人曰:“依某之见,未必如此。”视之,乃副将孟达。达曰:“关某素忌将军,此信所述,恐非虚言。矮檐下难出头,不若去投曹丞相,奈关羽鞭长不及马腹。”正言语间,忽帐下来报,言关羽请赵将军入成都。云遂信,与众人计议,众皆劝其投曹操。云心中自思,忽莞尔一笑。问是何故,且按下不表。云遂斩来使,拔寨起兵,往北投曹操去了。
却说曹操于许昌,多思虎将典韦,又思景顶山上所见赵子龙。时方三更,忽闻子龙引兵来投,大喜。跣足来迎,亲抚其手曰:“虎将子龙,思煞吾也。”赵云下拜,具告前事,献昔日所得青釭剑,操却以赐之。命子龙为上将,与李典、张辽同列。
几日之后,流星马急报,关云长引军五万,扬言直取赵云。云曰:“既为吾来,吾自去战之。”操许之。遂引本部军两万往定军山下寨。
且说两军相距二十里下寨。云军中士卒闻敌将乃关云长,又其势浩大,多有惧色。云大喝于军前曰:“兵在精而不在多,将在谋而不在勇。”众人乃心安。云与众人谋曰:“今关羽新来,舟车劳顿,宜劫营以挫其锐气,刈旗以寒其军心。”乃命孟达守寨。亲引铁骑五百,使吴兰领一千军于其后相接应。兵士饱食而发,三更奔至蜀营,见只百人守夜,余皆寝,一路冲突奔杀,若入无物之境,蜀军死伤者无数。杀了一阵,关羽领军自来,乃急归。
翌日,两军对垒。一将匹马单刀立于阵前曰:“快快唤赵云见我!”其声如巨钟。视之,面如重枣,丹凤眼,卧蚕眉,身长九尺,髯长二尺,乃美髯公关云长也。云自提枪去赴。公曰:“吾主待汝甚厚,汝因何投了曹操?”云怒曰:“非吾之所愿,乃拜阁下所赐。争奈阁下不能容人,欲除吾,非去则殆矣!”公怒,拍刀上马来战,云亦打马飞奔而来。只见两人刀枪相击,铿锵有声,战一百合,不分胜负,马乏,各自换了马匹再战;又战至一百合,胜负不分。公乃诈败,云哪里肯舍,提枪来追,但见公拖刀于地,时快时慢,知是诈。乃曰:“汝欲使拖刀计,谋我性命,吾已知矣。”公遂计失。及回阵中,云言于众人曰;“关公勇猛,莫能轻敌,宜以计取之。”遂命回寨。公亦去之。
此后月余,两军小有对垒,皆末将对阵,云军皆败。有吴兰领五百军遇关兴。战五十合,吴兰不慎,险为兴斩,又兵士掩杀,吴兰兵败。领败卒回见赵云。云反喜曰:“关公心傲,吾败阵,甚骄其心,骄而必败。”云领兵巡视,见寨前一山谷,谷深坡陡,喜曰:“吾胸有成竹矣。”急回帐中,教诸将如此如此。
翌日正午,云领五千军,鸣金擂鼓而出,关羽亦领一万军。羽舞八十二斤青龙偃月刀直取赵云,云假意迎战。战不数十合,云卖个破绽,羽挥刀伤其右臂,云诈败,领军飞奔回寨,关羽乘势掩杀,赶追上来。羽迤逦入山谷,急省,欲棹马回营,忽砾石天降,砸死者无数,更有互为践踏者,哭喊声动天,公大败,兵败如山倒。公百骑突围,忽孟达领一彪军杀将下来,公不敢恋战,拍马急回。行不数里,又吴兰领一军突出,公只身迎战。及至突围,公方心安,谁料赤兔为绳所绊,公不及应防,落马坠地,伏兵速以绳缚公至云营。后人有诗叹曰:“百金买骏马,千金买美人,万金买爵禄,何处买青春。昔其美髯公,温酒斩华雄,今却为云擒,盖其人已衰!”比及士卒押解关公至帐,云喝退士卒,亲解其缚,具告以事。公终泣曰:“吾不识云如此良苦用心,却忌云,以至手足相残,罪莫大焉!”
羽遂拔剑欲自刎,云急止之曰:“旧事休要重提。公昔与吾主桃园结义,誓同生死,今却自刎,教主上奈何!”公乃弃剑。问曰:“今子龙意下如何?”云曰:“吾今诈降了曹阿瞒,阿瞒信吾,吾可伺机除之,汝先回报主公,引大军来,吾为内应,天下可定。今却只道:‘关公死于乱石之下’,以诈操。”公称赞,遂潜归。
赵云遂率兵归许昌,操宴请赵云,多加赏赐。不一月内,云与操独处,以匕首杀之,星夜送信,内外夹攻许昌。许昌一日而破,降者无数,不乏大将李典、张辽等。玄德大喜,封群臣,尊赵、关二人为双杰,此乃后话矣。
天下三分,二分已归玄德,更奈紫髯小儿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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