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张郭庄村的张老头今年已经71了,平时身体挺好的。收庄稼的时候百十来斤的小车他一个人还能推回家呢。可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在一个月前他出去放完马回来后就一病不起了,人总是昏迷着,请了几个先生也没看出是什么病来,只给开了点清火和调理的药方,家里人只好每天把药熬好了给他灌下去,每天再给他熬点米汤也是硬往下灌。就这样张老头硬是坚持了一个多月,这天晚上眼看就要不行了,气若游丝,抬头纹也开了。家里人赶紧把寿衣给他穿上了,又忙着派人去叫他在村里的三个把兄弟,怕他们来晚了见不着最后一面了。
张老头是家里的独子,亲戚又少,平时跟张老头走动最多的就数他这三个把兄弟了。在张老头病的这一个多月里这三个和他岁数差不多的老头总来看他,虽然张老头一直昏迷着可这三个老头还是隔三差五的来,还经常在张老头的枕头边上聊会儿天,都盼着他早日醒过来呢。这天这三个老头一听说张老头可能熬不过今晚了就赶紧过来了。他们三个到了后把张老头围在了中间,这个叫一句那个叫一句,三个人轮番的叫着张老头的名字。张老头依然是昏迷不醒,可这三个老头叫了一会儿后都不约而同的说张老头死不了,而且还说看他这样怎么也还能再活上几年。大家都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张老头,谁也没看出来他怎么就死不了,怎么就还能再活几年。大家都把眼睛瞪的跟铜铃似的盯着张老头嘴边的那条薄薄的窗户纸,这是为了观察张老头是否还有气特意贴上去的。这时就看那窗户纸还在微微的动着,证明张老头还活着。三个老头叫了一会儿后就不再叫了,围着张老头坐下后就跟张老头的儿子们说你们都回去睡觉去吧,今天晚上我们三个守着他,有事叫你们。说完也不容张老头的儿子们说话他们三个就聊开了天,聊的都是他们四个一起放马,一起逮兔子,一起去赶集,一起去拜年,的一些乐呵事。张老头的儿子们一看这三个老头旁若无人的聊起了天,就互相使了个眼色一起退出了那间屋子。没一会儿屋里就只剩下了这三个聊着天的老哥三和那个昏迷着的张老头了。就这样,他们三个聊了一个晚上,而张老头呢直到天都大亮了,他嘴边的那条窗户纸还是那样微微的飘动着。张老头的儿子们也是一个晚上没睡都怕睡着了见不着张老头最后一面了,就在外边的屋里坐了一个晚上,也听那三个老头聊了一个晚上的天。天刚亮的时候他们就扒在门缝上看过一次了,这时看见天都大亮了就一起走了进来,这三个老头也都是70多岁的人了,张老头的儿子们怕他们也熬坏了身体,就劝他们都回家休息去,有什么事再派人叫他们。这三个老头边往外走还边对张老头的儿子们说着:“平时你们喂他什么现在还一样喂什么一样也不能少了,你爹死不了听见没有啊”。张老头的儿子们个顶个的孝顺,这种事不用这三个大爷说也一定不会忘了的。就在这三个老头走到院门口的时候正好看见张老头的三儿媳妇端着浓浓的米汤走了进来。看那米汤的颜色焦黄焦黄的一看就是用当年的黄米熬的,再看那浓浓的直挂碗就知道熬的时候不短。这才没再说什么都放心的回去了。
张老头就这样一直昏迷着又过了五天,五天后的一个下午他忽然醒了过来,坐起来就问围在他身边的三个儿子他们的那三个大爷是不是出事了,他这么一问把他的三个儿子都问愣了,上午那三个老头还一起来看过张老头呢,这会儿会出什么事啊?张老头的大儿子说您说的是哪方面的事啊?张老头焦急的说我刚才在梦里看到他们都死了。他的三个儿子一口同声的说不可能,上午他们还来看过您呢,在这呆到快中午了才走的,您可别再说了。张老头一边用手抺着头上的汗一边对他的小儿子说:“去,现在就去你那三个大爷家看看去”。他的小儿子跑着就出了院子。过了有十几分钟就回来了身后他那三个大爷也一起跟着来了,一进屋那三个老头一见张老头醒了,都不约而同的说:“我们说什么来着他死不了,看这不醒过来了吗”。张老头的三个儿子使劲的点着头。再说张老头看见了他的三个老哥哥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嘴里还不住的说着你们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他这话一出口这三个人的目光都盯向了张老头,心说我们本来就没事,是你昏迷了这么长的时间,怎么反倒担心起我们来了呢。这时老大李老头开了口:“老张你是不是睡迷糊了”?老张看着这三个老哥哥看自己的眼神也是一头的雾水,倒是二儿子的一席话惊醒了张老头,:“爹你睡了都有一个多月了,前些天我们都以为你挺不过来了呢,是这三个大爷守了你一个晚上才把你留住的。”张老头听后一脸求证的表情望着他大儿子,但从他肯定的表情里看出二儿子说的都是实话,可他还是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昏睡了那么多天。他觉得跟他的三个老哥哥去放马,在回来的路上遇到的那奇怪的事就发生在昨天。没想到一下子竟睡了一个多月。
就在大家都陷入沉默的时候张老头忽然对他的三个儿子说:“你们都出去,把门关严了我不叫你们谁也别进来”。三个老哥哥一直盯着他的眼神,现在汇聚到了一块,虽然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但谁也没有说话。张老头的三个儿子都退了出去,把门也关严了。这时张老头再次开了口:“那天咱们四个人一起去放马,到了该回来的时候我不是说我的马还没吃饱让你们先回去吗,”那三个老头一口同声的说:“是啊”。张老头接着说:“你们走后我又带着我的马吃了一会儿,就在我想回家的时候,忽然发现没有回家的路了,在回家的方向三面都是兵,而且还都端着红樱枪朝着我这方向就过来了,吓的我骑上马头也不敢回的就往后面跑,跑了不知道有多长时间,再抬头看时竟跑到了孩子的姥姥家门口了,孩子的舅舅正好从门里出来,看见我吓了一跳,说当时我的脸色就跟香灰一个色。把我扶下了马搀着我就进了屋,我坐在热炕头上暖和了好一会儿后才醒过神来。问扶我进来的孩子他舅,我下马时他看见没看见我身后有端着红樱枪的兵?”孩子他舅盯着我的脸在那愣了半天才说话:“姐夫你是不是撞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哪有什么兵啊”?孩子他姥姥也说刚才你一进来我还以为是孩子们谁出了事呢,看你那脸色灰得跟你那身衣服都分不出来了。你再暖暖身子,一会儿我去叫村里会叫魂儿的来给你叫叫,魂都吓跑了吧。我在热炕上暖了这么一会儿头脑也清醒了不少,想刚才自己肯定是撞上了鬼打墙,要不然现在也不打仗了哪来的什么兵啊还都端着红樱枪。听孩子们的姥姥这么一说赶紧点了头就说是啊,得让他给我叫叫,这会儿我的心还跳的厉害呢。那三个老头听了张老头说的这些话后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当老大的李老头开了腔:“你是不是那天回来后就昏睡了?”张老头看着他的老哥哥们说,我那天没回来,孩子他姥姥叫人给我叫了魂后,我就在炕上睡着了,再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孩子他姥姥说昨天见我睡着了就让孩子的舅舅给家里送了信,说孩子他姥姥留我在那住一晚上明天再回去。怕家里人担心就没跟他们说我撞上的那件事。我回到自己家后,也没跟家里再提起那件事。这时老大接过张老头的话说,就是那天你从孩子姥姥家回来后,下午说睡一觉不让孩子们叫你,结果这一睡竟睡了一个多月。接着又说虽然睡了那么多天,但醒过来没事就行了。张老头也不言语,还是在那低着头,好像还有没说的话似的。这三个老哥哥一看他这样,就又问他是不是还有什么事啊?张老头犹犹豫豫的说没什么事了,可嗓子里明明就还有没说出来的话。李老头看出了他有顾虑,就对他说咱们是把兄弟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事吗,你尽管说。张老头一听老大这句兄弟情深的话,抬起了头在老二和老三的脸上扫视了一圈才又开了口,说我睡着的时候做了一个很不好的梦,这时就听那老哥三个都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老二说嗨我们还以为是什么事呢,就是个梦啊,你说吧能做出多么不好的梦来啊?张老头吞吞吐吐的说:“我梦见你们三个都死了,在梦里还看见你们三个在阎王殿里被那些小鬼们用酷刑折磨着,吓的我啊大气也不敢出。”老大一见张老头说出的话只打颤就好奇的问他,“小鬼们都给我们用的什么酷刑”?张老头战战兢兢的回答道:“先是看见老二被小鬼们用一个大铁钎子从后背往前胸使劲的钉着老二那惨叫声现在好像还能听见呢,又看见老三被一个身高体壮的鬼用手扼住了脖子使劲的往里拖着走,老三被扼的气都出不来,不停的咳嗽着。老大则被两个小鬼拎着脖领子扔到了石磨那,还不停的用鞭子抽打着他,老大是一步也不敢停的拉着石磨。张老头的话刚一说完这三个老头就都开了腔,老大先是说只是个梦不用放在心上,老二也随声附和着老三更是不在乎的说咱们这岁数是活一天赚一天,死后的事谁能说的清楚啊,想那么多没有用。张老头一看这几个老哥哥都这么说心里的一块石头也就放下了,大声的把守在门外的儿子们都叫了进来让他们赶紧准备饭菜再去买上一坛子上好的老酒,他们老哥四个要好好的喝上一口。
张老头说的那个梦谁也没放在心上,就这样一晃过去了三年。
三年后的一个早上老三家突然派人来传信,说老三后背上长了一个枣核疮,疼的老三在炕上直打滚,张老头听后连早饭也没顾上吃就赶去了老三家,到那没多会儿老大和老二也先后赶到了,村里的先生头天晚上就去了,也早就给老三涂上了祖传的药膏可这会儿老三还是不停的在床上翻滚着,嘴里不停的哎哟着。看病的先生也没了招,他家的药膏那可是远近闻名的,不管是老人还是孩子只要是疮一类的毛病抹上那药膏准好。可今天在老三这确失了效。张老头和他的两个老哥哥也是光着急帮不上忙,老三的几个儿子媳妇更是急的团团转也想不出什么办法来。倒是来给看病的先生给他们提了个醒让他们去外村再请个先生给看看,老三的大儿子跑着就出了门,到外村去找先生来回怎么也要一个小时的路,等外村的先生进老三家的门时,老三的气息已经很弱了,外村的先生摸完老三的脉就说人已经不行了,让准备后事。本村的先生赶紧上前查看了一遍看完后也是说人不行了。说完没一会儿老三就断了气。老三死后没多长时间老二就得了气喘病坚持了没有一个月也死了。一年后老大得了一种说不上来的病“浑身疼”,疼的他饭也吃不了,觉也不能睡,没过十天就去见了阎王。到这时张老头才愰然大悟,他晕迷的时候看到的那些根本就不是在做梦,而是自己那时真的在阎王殿里。至于怎么又从那回来的,他自已也不知道,难道真是他那三个老哥哥把他叫回来的,没人能说的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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