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那会儿,每天上下学都是骑自行车的,大概十分钟就可以从家里赶到学校。但偶尔也会步行去学校,比如说下雨天或者自行车坏了等一些突发事件发生的时候。其实走路也不是很久,大概就三十分钟的样子吧。
还记得那是一个冰冷的大冬夜,一放学,全校学生都是兴奋的往教室外跑去,同时发出一阵阵吼声,庆祝着繁忙的一天终于结束了。
而我因为明天的作业还没做完,自己逼着自己做完这点作业就回去,同在一个村的好友来叫我回去,我因为做作业做的烦躁,很是不友好的叫他们别等我了。也许他们见我心情不好,也就没再说什么,关切的叫我小心点就先回去了。
写啊写,我终于是将明天要交的作业写好的,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同时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朝四周扫视了一眼,才发现教室里已经没有了任何的人影了,忙看了一下教室里自带的挂表。
“我靠,这么晚了。”看着那挂表显示着十点,我不由得大叫了一声,随即从抽屉里拿到自行车钥匙就匆匆的往教室外跑去。
关上灯,锁上教室门,迎面吹来一阵冷风,我忍不住的打了一个冷颤。接下来就没有任何的迟疑,匆匆的朝着自己的自行车走去。
此刻的学校已经没有任何的人影了,一片黑暗,只有教师工的住所处还零星的亮着几处,不时传来女人和男人之间的对话以及铁桶与地面摩擦的声音,不过相距太远,我是一句都没有听清楚。
终于,我来到了自己的自行车旁,看见本来该放着一排排自行车的地方只剩下我一个人的自行车孤单的停在那里了,很是落寂。
借助着微弱的光芒,我准确的将钥匙插进了自行车的锁孔之中,随着“咔嚓”一声,那锁就开了。可能你会问我,为什么在黑暗中也可以这么利索的开锁,那我就告诉你,我这个人很懒,懒到每个晚上都不带手电筒,凭借着自己高超的骑车技术和对道路的熟悉程度,初中两年多来硬是没有摔过跤,家人看我每次都这么准时的到家,也就没有怪我不带手电筒了,放任我的这种行为。
我推着自行车慢跑了几步,随后很是麻利的跳到了自行车上,就开始踏着自行车往家里赶。
一路我微缩着脖子,一个劲的踏着踏板,耳边响起了“呼呼”的风声,耳朵那刺骨的疼痛让我淡定不下来了,自个感觉自己的脸部表情应该是痛苦不堪的样子。可是我也是个有阿q精神的人,想到回到家可以用热水淋浴淋浴,再想到那个舒适温暖的被窝,就感觉这刺骨的疼痛减轻了少许,两腿就像打了兴奋剂一样快速的蹬了起来,自行车的速度就像咱国家的高铁一般提了速,我都觉得可以和摩托这的速度相比了。
“咔”
只听咔的一声,我顿时感觉脚踏板传过来的力道空了,心底暗叫一声不好,自行车该不会是掉链了吧?
随着自行车的缓缓的停了下来,我一屁股从自行车上跳了下来,再次确认了一下,同时心底一个劲的祈求佛祖保佑,可千万别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给我开这种玩笑啊。
可事实上世上的事情就是这样,你越怕发生什么就越会发生什么,我自行车还真的是掉链了。顿时,脑海飞速的运转,出现了两个想法。
第一个就是扶回学校的附近,在那里修好自行车再骑回来;第二个就是扶着自行车回家。很快这第一个想法就被我枪毙了,不说现在已经走了一段距离了,就是家里那可爱的热水以及那舒适的被窝就怪吸引人的,要是赶回去修好自行车再回来我当时就认为只有傻子才会做的出来。选择了第二个想法后,我没有迟疑,扶起自行车就是往家里赶去。
在一个三岔路口,我停了下来,脑瓜子又是快速的运转了起来。如果选择左边那条大道路,那么就要花三十分钟走回去了,而如果选择了右边那条小路,只要再过十五分钟左右就可以到家里(一般步行的话都是走小路的,也就是前面所说的可以花三十分钟从家里赶到学校)。面对这等简单的选择题,我迟迟的站住,很难决策。
你也许会说,这有什么好难得,肯定是走小路了,可是我要告诉你,走小路要经过一个水坝,那里曾淹死过好多敢于下去游泳的小孩子,其中就包括我儿时的好友。
最终,期待早点回家的我决定走小路了。我咬了咬牙,扶着自行车就踏上那条小路。在这等夜色中,那小路隐隐的反射着白色,显得很是诡异,犹如一条通往地狱的黄泉路。
走在这样的小路上,那刺骨的寒风好像有了一种阴冷的感觉,一路上我已经忍不住的打了好几个冷颤。
当越来越接近那水坝的时候,我的心跳不由得加快,这个我也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好像在这个地方就是会有而且就该有这种反应一般。
当走到离水坝不到十米远距离的小路上时,水从水坝上流下,拍打在下面的水面上哗啦哗啦的作响。在白天,这种声音是一种美妙的音乐,可是在这等漆黑的夜里,我觉得这种声音所带给我唯有阴森恐怖的感觉,我的脚步不由得加快了。
“阿……庆……”
就在我扶着自行车即将要走过水坝那段小路的时候,一句轻轻的叫喊声(阿庆是我的小名)从水坝那边传来。
“谁?”我立马一阵触电般的停下,心底问道。全身不知是寒冷所致还是被这句声音所致,就是发起抖来,同时两只耳朵竖起来仔仔细细的想要听清楚这是不是自己的幻觉。
寒风还是呼呼的吹着,水坝那边也照样传来哗啦哗啦的流水声。大约过了十多秒钟,那声音没有再响起,我不由得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放下些心来,暗怪自己恐怖片看多了,居然会出现这种幻听。
于是我再次扶着自行车走了起来,也许是被刚才自己的幻听所影响,此刻的我好像格外的可以听清楚自己“悉悉索索”的脚步声以及车轮转动摩擦所发出的声音。
“阿……庆……”
当我走了几步的时候,这犹如小孩子而又不像小孩子的诡异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这一次,我当真的是听清楚了,声源就在水坝那边,顿时一股凉意从头顶直达脚心,甚至全身都开始冒出冷汗了。我呼吸加快的停了一会儿,然后头直看前方,最后一阵加速,走的更加快了,很是渴望到达有人烟的地方。
“阿……庆……”
“阿……庆……”
……
从水坝那里传来的声音越来越清楚,越来越频繁,而我的脚也是越加的快了,心脏跳得异常的快速,几乎就要跳离自己的胸口了。
我突然想起了以前的好朋友阿才,要不是自己带他去河里游泳,他也不会被淹死了。一想起阿才,再配合这等凄惨的声音,我犹如看到阿才那被河水泡得苍白的脸,以及他那长长的好像永远都滴不干水渍的头发。
“啊”
终于,我被这种恐惧感压迫的一声大喊,扶起自行车,飞快的奔跑着。我跑啊跑,到了大道上了我也没有停下,继续跑啊跑。
这个时候全身都开始发热了,再也不觉得寒冷,唯有心里还是觉得那么的寒冷。我都可以想象到身后有张苍白的脸孔追着自己。
一路的狂奔,自行车发出的机械摩擦的声音更加大了,而我的脚步声也是异常的响亮。
“怎么没开灯,怎么这么早大家都睡了?”我狂奔着,心里一直在祈求着快些到村子的附近,可是当我来到我所熟悉的村子的时候,我发现村子里的所有住户都是没有了任何的光亮。
在这一刻,我觉得自己仿佛走进了地狱一般,孤独而且无助。
我继续狂奔着,终于,我看到自己的家,自己家还开着灯,我狂喜,全身一下子放松了下来。一放松,我的身心都是感觉到了异常的疲惫,慢慢的放缓了速度。
也许是因为看到了自家还开着灯,知道爷爷奶奶就在家里等着自己,我有了勇气的向着身后看去,发现根本就是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再往已经离得很远的水坝望去,流水声早已听不清楚了。看着自己一路狂奔了如此之远,我都是很好奇自己到底是怎么有这种力气的。
“孙子,你怎么才回来啊?要是再不回来我和你奶奶就要去找你了。”爷爷一见我回来,就走上前来一脸担心的道。
我一阵纳闷,自己的爷爷怎么回事,以前也是差不多这么晚回来的呀,就算是自行车坏了而且还做了一会儿作业,到家也只是多增加了二十多分钟而已,为何爷爷看起来那么的慌张呢?
“爷爷,以前不也是这么晚才回来的嘛,干嘛担心吗?”我很是男子汉的说道,一见到爷爷和奶奶,我就忘记了刚才在水坝旁发生的事,就好像是自己做了一个噩梦一般。
“你看看现在几点了?有哪一回你这么晚回来的。”奶奶从身后走了过来指着墙壁上的挂钟道。
我笑着朝着挂钟看去,只片刻间,我脸上的笑容就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恐怖和慌张,因为此刻墙壁上的挂钟赫然显示的是十二点三十分。整整两个小时的落差,我嘴巴张得大大的,石化在了当场。
我走路回家三十分钟就够了,为何会有两个小时的落差,我在这期间到底在干什么?真的到地狱里走了一趟吗?
在这一刻,我觉得一阵天眩地转,两眼一闭就晕了过去,在晕过去的瞬间,我明明看见阿才那毫无血丝的脸庞以及永远都滴着水的头发向我飘来。同时嘴巴没有动,一句阴森恐怖的呼唤声响了起来。
“阿……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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