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廖若建得知小舅子出车祸这一消息时他已经睡下了。电话是他的岳母打来的,哭喊着让他和月茹也就是廖若建的妻子赶快到医院来。 一路上廖若建的神经都被老婆的哭声吵的近乎崩溃。因为公司的事他已经好几天都没睡好了,今晚本来准备好好睡一觉的,谁知道小舅子偏偏又出了事。他心烦地看了看坐在副驾驶位置上不停哭泣的妻子,然后腾出一只手点了支烟。 环城路上路灯的光亮刺着廖若建的眼睛,他觉得眼睛开始干涩发胀,紧握方向盘的手也渐渐松弛下来。偶尔急驰而过的车辆总是适时地把他从近乎昏睡的状态下惊醒过来,他使劲摇了摇头,想让自己清醒一些。就在他摇头的瞬间,妻子突然惊叫了一声,他本能地忙去踩刹车,就在他把脚踏板踩下去的同时,车“砰”的一声撞在了什么物体上!车子尖叫着停下后,廖若建在车里呆楞了足有一分多种才缓过神来。他明白一定是撞着人了,由不得多想他就赶忙走出车子回身看去,车后躺着一个人,他没看到血,但这更让他害怕。 地上躺着的是个30多岁的男人。廖若建伸手在他鼻子上试了试,没有呼吸!他吓得蹲坐在地上,大脑也瞬间陷入一片空白之中。这时候他的妻子也惊恐地走下车来,她慌张地问:“那人…死了没?” 廖若建茫然地点了点头。妻子吓的发不出任何声音来,只是定定地看着地上的男人发呆。这时候廖若建发现男人身旁散落着一些东西,他忍不住一一拿起看着。这时候妻子似乎回过了神,她跑向前拉住廖若建的衣服让他快走,说趁没人看见快点离开还来得及。这时廖若建的手里正拿着一张身份证,他看到身份证上写着‘刘钢’两个字。妻子开始疯狂地撕扯他的衣服,他没理会妻子,而是拿出手机准备报警。正当手机快要拨通时,地上躺着的男人竟突然站了起来!廖若建和妻子同时惊叫了一声。那男的并不理会他们俩,而是开始拣拾散落在地上的东西。廖若建迟疑地把手上的身份证递了过去,男的看了他一眼后把身份证一把夺了过去。最后狠狠的瞪了他们俩一眼后男人就转身走了。 车子重新开动后廖若建没有了一丝睡意。妻子也不再哭了。他们在谈论刚刚的车祸。妻子问他是不是试探出那男的没气了?他说不会错的,有没有呼吸他还试探不出来吗! “死人还能活过来吗?” 妻子的话里明显多了些许的嘲讽。廖若建并未理会她。他觉得这事蹊跷极了,那男人明明是死了的,怎么突然就活了呢? 当他们俩赶到医院时,小舅子已经被安排住进了病房里。廖若建的岳母正坐在床边守护着。见到他们刚刚止住的眼泪就又来了,月茹也陪着母亲一起掉眼泪。廖若建走到床头问小舅子: “小伟,怎么伤的?现在感觉怎么样?” 小伟给他做了个鬼脸,看的出他的伤并无大碍。 “没事的姐夫,我是想用摩托车玩个特技,在朋友面前露露脸,没想到玩栽了!嘻嘻。就碰破点皮,我不想来,妈非让来……” 廖若建感觉非常窝火,就这点伤值得这么兴师动众的吗?他知道岳母一直娇惯这个不争气的小舅子,都20多岁的人了,还整天不务正业和一帮小混混搞在一起。 “姐夫,你把妈接回去吧。我自己在这能行,就胳膊上一点伤没啥大不了的!快让她走吧,在这净瞎嚷嚷。” 正当他们三个准备走出医院时,一阵哭声传了过来。廖若建看到医生办公室的门前有两个农村打扮的老人,看样子象是一对老夫妻。他们俩正哭着向医生询问着什么。 “你们怎么才来呀?没抢救过来,人前天就死了!” 医生无奈地摇着头,那个农村老大娘一下瘫坐在地上大哭了起来。 “钢儿啊,我的钢儿啊,娘再也看不到你了呀!” 廖若建鬼使神差般地走了过去,他忍不住问: “大娘,你的儿子叫什么名字?” 老大娘停住哭声有些疑惑地看着他。老大爷这时转过头问道: “你认识俺钢娃?” 廖若建说我只是想问问,说不上认识,只是觉得名字很熟悉。 “俺姓刘,俺娃叫刘钢。这是他的照片,你看看认识不?”老大爷边说边颤抖着拿出一张照片递给廖若建,月茹也凑过来去看那张照片。 “撞俺娃的司机还没找着呢!恁要是认识一定要告诉俺哪!” 廖若建和月茹都把目光投射到那张照片上,他们同时感觉到对方的身体猛然震动了一下。照片悄然从廖若建的手上滑落,他的眼睛直直地望着一个地方,月茹已浑身颤抖着一步步向后退去。 “咋了?恁认识俺娃吗?” “不…不认识!” 月茹在母亲家住下不想随廖若建回去了,她好象受到了太大的惊吓,一直躲在母亲怀里抽泣着。廖若建独自驾着车往家里驶去。他的大脑似乎开始锈蚀了,对所有发生的事情都理不出个头绪。照片上的刘钢就是那个被自己撞到又死而复生的男人,可医生说他已经死了两天了呀!廖若建烦躁地调整了一下后视镜,他的手突然僵在了那里,后视镜里一张男人的面孔正在对着他微笑!他下意识地刹住了车,但他又不敢回头去看。这时候一个声音从后排座响起。 “别怕,我没恶意!我只想让你帮个忙。” “你究竟是人还是鬼?” “我是什么你心理应该清楚。” 廖若建终于还是忍不住回过了头去,刘钢!正是那个被医生宣布已经死亡的男人!他就真实地坐在自己的车里!这时候廖若建反而镇静了。 “说吧,我有什么可以帮你的?” “我是被一个名叫孔方的人撞死的,他逃跑了。不过我一定要让他受到惩罚。” “你想让我帮忙找到他?” 后排的刘钢给他递过来一支烟,但他没敢接。刘钢笑了笑自己点了一支!廖若建从后视镜里看着他抽烟的模样,他可是平生第一次看到鬼魂抽烟。 “他就躲在孔镇,我想让你带我去那里。” “你为什么不自己去呢?” 廖若建觉得鬼魂都应该是有超能力的,电影小说里的鬼魂不都是那样的吗?他认为抓一个人对鬼魂来说应该不会费太大的麻烦吧! “我去过了,你在公路撞上我的时候我正准备去找他。但他的母亲供着神位,我没办法进去。” “你想让我怎么做?” “很简单,用一块儿黑布把那神像蒙起来。” “就这么简单?” “对,就这么简单!接下来的事情你不用管。” 廖若建他们俩到达孔镇时天开始下起了蒙蒙细雨。雨幕里的孔镇寂静得有些神秘。当车子在刘钢的指引下停下后,他就让廖若建下车去敲门。 "孔方这会儿不在家,你就说是来借东西给汽车加水的,找机会把神像盖上就行。" 廖若建怀揣着刘钢给他的黑布敲响了一座略显破旧的院门,那扇绿色的院门在敲打下摇晃不止,似乎时刻都有倒塌的可能。沉闷的敲门声在小巷里回荡着。廖若建莫名地紧张起来,他感觉小院里一定有更加恐怖的事情正等待着自己。 院门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打开了,他看见一个满脸皱纹弯腰驼背的老太太从门后显现出来。老人谨慎地审视着廖若建,那目光让廖若建感觉浑身不自在,象被人慢慢扒光衣服一样他觉得难堪极了。老人观察了他一阵后竟自顾转身走了进去,廖若建回头看了看车里的刘钢,刘钢示意他跟着进去。 正屋桌子上众多的神像让廖若建感觉很吃惊。观音、关公、如来等等竟有十几个之多!看来刘钢给的黑布是不够用了。 “坐吧!” 廖若建被吓了一跳,老太太什么时候站在自己身后的?他感觉这个老太太象这座老宅一样充满了神秘。当他坐下后老太太也在他对面坐了下来。他发现老太太的右手里始终拨弄着一串佛珠,此时老太太并不看他,而是闭着眼睛似乎是在养神。一时的沉默让廖若建有些无所适从,他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去实施自己的计划,黑布不够用,而老太太又坐在这不走。 “你不用想了,你觉得我会让你把那些神像盖起来吗?” 廖若建不知道该怎样来描述自己内心的惊诧和恐惧。老太太是未卜先知吗?她怎么会知道自己此行的目的呢?他想不通,但他知道自己想马上脱身是不可能的了。 “先别想着帮别人了,你知道自己的处境吗?” 老太太依旧闭着眼睛,廖若建感觉自己的心跳正在逐渐的加快。他忍不住战战兢兢地问: “我的处境怎么了?” 老太太这时候慢慢睁开了眼睛,她犀利的目光让廖若建不敢对视。老人看着低头不语的廖若建说: “和你在一起的根本不是刘钢!” 廖若建猛地抬起头来,老太太的话让他很意外。车里坐的不是刘钢?那他又是谁?老太太这时候站了起来,她走到神像前上了柱香后转身对廖若建说: “跟我来,我会让你知道一切的。” 老太太说着就走进了里屋。廖若建迟疑了一下,但他知道自己已经没什么退路了。而且他更想知道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里屋的光线很暗,廖若建的眼睛有些不适应。当他可以看清屋内的摆设时,他吓得险些瘫倒。屋内竟赫然摆放着一口黑色大棺材!廖若建的背紧紧贴着墙壁,眼睛惊恐地四处搜寻着老太太。 “希望没吓到你!不过看你的样子…这是我老伴的棺材,他在这里已经躺了6年了。” 老太太从棺材后边走了出来,她用一只干瘪的手在棺材上抚摩着,好象正在抚摩生前的老伴。 “我老伴生前是个警察,坐在你车上的那个人其实叫王建设。是我老伴生前抓的一个杀人犯。” 老人说着拿出一张照片递给廖若建,说是王建设被枪毙前的照片。廖若建拿着照片凑到灯前端详着,照片上是个剃着光头满脸横肉的男人,那男人目光阴险,正似笑非笑地盯着廖若建。 “王建设被枪毙没多久我老伴就病了。他总是做噩梦,梦里王建设总是死死地掐他的脖子。我老伴开始整夜整夜地不敢闭眼。后来的一天夜里,我老伴突然浑身痉挛,当时他的眼睛惊恐地瞪着一个地方…他临死的时候紧紧攥着我的手,说一定要我好好照顾他的魂魄,别让王建设找到自己。” 老太太在墙根桌子前拿起老伴的遗像摩挲着,她象在艰难地回忆着什么。 “我老伴死后的第二天,我一个表妹从南方赶了回来,她是个佛教徒。她说我老伴的尸体不能火花,要放在家里。她还教给了我一些驱邪镇妖的法术。从那以后我就日夜守护着老伴,我能看见他在自己家里过的很好。但王建设的鬼魂不愿放过他,他一直都在寻找机会,想把我老伴搞到魂飞魄散的境地。” 老太太突然开心地笑了起来,那笑声在棺材周围回荡着,廖若建听得有些毛骨悚然。老太太笑完后突然转身盯着他说:“我不会让他得逞的!这几年我和他一直在斗,可他的所有阴谋都逃不过我老太太的眼睛。” 老太太有些得意地看了看廖若建,她指着一只凳子让他坐下,廖若建顺从地坐了下来。 “他欺骗你的目的就是想进来把我老伴的魂魄抓走。懂了吗?” 廖若建自从进了老太太家精神就一直很恍惚,他直到此时才想起自己有很多疑惑都还没问。 “他为什么会找上我呢?找其他人不行吗?还有,您有一个儿子吗?” “我没生育能力,你说会有儿子吗?”老太太叹了口气后继续说: “因为你天生阳气不足,而且最近睡眠又不好,鬼魂就很容易接近你。” “是吗?如果是阳气很足的人又会怎么样?” “那种人鬼魂是没办法靠近的,比如我!”老太太说着拿出一件东西递给廖若建。 “这是一个护身符,你戴上后他就没办法控制你了。” “那现在该怎么办?他还在我车里呢!” 老太太这时候站了起来,她转身拉出一条宽大的黑毯子说:“你去把那些神像盖上吧!” “你不是说不让盖的吗?”廖若建有些迟疑。 "不盖上能让王建设进来吗?如果他的阴谋得逞了,他是不会因为你帮了他就报答你的。" "他会怎么样?" "你这样的人很容易被鬼魂附体,如果他附在你身上…你爱人漂亮吗?" "漂亮,不过这和我爱人有什么关系?"廖若建感觉很迷惑。 "王建设可是个色魔,他生前强奸杀害了4个女人…" "别说了!"廖若建似乎看到了被王建设附体的自己正在蹂躏着妻子。 神像盖上后廖若建按照老太太的嘱咐回到了车上。车上的刘钢忙问他事情办的怎么样了。他说一切都做好了,不过要快,说不定老太太一会儿就会发现神像被盖上了。刘钢脸上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冷笑,他说让廖若建在这等着,他马上就回来。当刘钢刚刚走进院子,廖若建就赶忙走下汽车奔到院门前。他拿出一叠老太太给的符咒开始一张张贴了起来,门上墙上都贴满以后,他放心地长出了一口气。接下来就要看老太太的了,她能抓住王建设的鬼魂吗?不过看样子她是很有把握的。 正当等待消息的廖若建躺在车上近乎睡着时,院门被打开了!他一下惊醒过来,忙坐起身去看。老太太正站在院门前向他招手!他迫不及待地走了过去。 "抓住了?"廖若建着急地问。 "抓住了,而且已经花成了脓血。"老太太好象很疲惫的样子,说话显得有些有气无力。 "那我去看看!"不亲眼见到廖若建总感觉有些不放心。 当老太太打开一个黑色坛子时,廖若建立刻被里面散发出来的恶臭气味熏得头晕目眩。但他却依旧忍着恶臭探头往里看了看,里面的确有一滩脓血。廖若建放心了,他对老太太千恩万谢了一番后就准备告辞,就在这时候他突然听到里屋的棺材好像响了一声。他疑惑地想探头向里望望时,老太太却开始往外推他。 "快走吧,鬼魂已经抓住了你该回家了,快走快走!" 廖若建只得迈步往外边走去,就在他走到院门口时,里屋的棺材再次响了一声,听声音判断应该是棺材盖掉地下时所发出来的!不然声音不可能那么大!他正想问是怎么回事时,老太太一下把他推出了院子,同时院门"咣"的一声关了上。 回去的路上廖若建又开始犯起困来,毕竟他太累了。但他知道这样很危险,无奈之下他掏出了一只烟,想借此来驱散一些睡意。正当他准备按下点火器时,一个拿着打火机的手突然从后面伸了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