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医院里传出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一个消息传来,昨晚因抢救无效,王秘书死于高血压。
那年,老王还是风华正茂的小王,大专毕业的他响应党的号召自愿报名去农村,他和当年的公社廖书记一起调进了林山公社当秘书。
小王文化高、工作积极,鞍前马后地紧跟廖书记;廖书记则是一位苦大仇深的土改干部,吃了不少没有文华的亏,因而对小王这样有文化的年轻干部十分器重。
小王的文章写得好,字也写得好,廖书记开会作报告非得小王拟稿不可。廖书记调到县里去的时后,本想将小王调到身边,可刚从副书记位置先提拔上来的何书记不肯放人,三请四求廖书记手下留人。公社其他干部也一个个跟廖书记说好话,众口一词:“小王不能走”。廖书记无耐,只好将小王身边当办公室干事的小李调走了。廖书记临走时千叮万嘱何书记要注意培养小王,说干革命需要小王这样有文化的好干部。
小王一心扑在工作上,各项工作有条不紊,连写入党申请书的时间都没腾出来。老百姓不知道秘书这称呼,只知道公社有一个年轻的王同志。一天,一位老大娘带一对年轻的男女来公社登记结婚,在大门口正巧遇小王,老大娘上前问:“干部同志,公社那位搞男女的王同志在哪?”问得小王哭笑不得。人们当成笑话传出去,一传十,十传百,传到县委组织部何部长耳里性质就发生了变化,一个电话打给廖书记,说小王的入党问题要暂缓考虑,廖书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组织部派人去林山公社明查暗访,干部群众交口称赞小王是个好同志。问题查清了,可小王的入党问题泡汤了。
小王写的一篇论文,《论当前农村工作中的几个问题》上了省报省电台,林山公社扬了名,为廖书记争了光。廖书记力荐小王进入领导班子,公社党委一致通过,但报县里批准时,因非党员而未被批准。
又过了几年,林山公社改名为林山乡,廖书记调走了,临走时一再向接任的张书记推荐,务必重用小王。情真意切,令人感动;张书记连连点头。而后并委以小王许多重任;如:乡文教卫办公室主任,乡计划生育办主任,乡农业开发办主任;乡文化站站长等职。
小王不付重托,一干又是好几年,各项工作年年在全县夺魁,张书记大会小会表扬小王。此时的小王已过不惑之年了,乡里干部群众都渐渐地改口称老王了,张书记曾多次想提拔他进领导班子,但反复斟酌,乡政府办公室的工作又谁能接替呢?今后开会作报告的稿子又谁来写呢?他叹息,象小王这样顶用的人确实太少了。还是以工作需要出发,过几年再说吧!
后来,张书记又调走了,小王熬成了老王,外地调来的蔡书记对兢兢业业、政治水平、业务能力均属一流的老王,为何工作几十年了未混上一官半职颇感蹊跷,这老王会不会有经纪问题还是有生活作风问题呢?蔡书记持十分谨慎的态度细心观察,天长地久,终于确认小王实实在在各方面都无可挑剔;老王的形象慢慢在蔡书记的心目中高大起来。
四年一过,领导班子换届,蔡书记又要调离了,蔡书记觉得过去对老王有失公正,心里不安。骂前几任书记有眼不识泰山,埋没了人才。这样的好干部早就该提拔重用。并又叮嘱下任书记一定要抓紧落实。
新调来的是书记不记是别人,就是原来在公社办公室和小王一起做事的李干事。他从林山公社调出去转了一圈又调回林山乡当书记来了,李书记熟悉老王自不用说,也为老王怀才不遇而打抱不平。李书记一上任便把老王的安排问题摆上了党委议事日程。
但岁月匆匆,老王已年过半百接近退休了,进党委又不是党员,提乡长、副乡长又不符合干部“年轻化”的条件,只能委以乡人大副主任、乡长协理员的虚职,并吸收为预备党员。宣布那天,乡政府干部都向老王恭喜庆贺,并要老王摆酒请客。
书记、乡长把老王推向首席,频频举杯祝老王高升。老王滴酒不粘,可乡政府的干部一个个身怀绝技,饮酒如饮水,轮番向老王敬酒,一杯杯劝老王感情深一口抿;几圈下来,老王觉得头重脚轻,全身酥软,他自己也不知道喝了多少杯酒,最后一杯酒摇摇晃晃、抖抖颤颤好不容易才端起来,但脖子一仰全部灌进了衣领里。
老王口鼻流血,瘫痪在地,被送进了医院,因突发高血压,当天晚上就登天为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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